第二天。
斛斯家也来人了,黑着脸将一千两百黄金交给了萧铉,眼神中几乎冒出火光来。穆离秦叔宝等人早就得了杨浩的授意,对于斛斯家表现出来的狰狞,置若罔闻,乐呵呵依约定放行。
斛斯良看到秦叔宝脸上浮起的虚假笑意,没由来一阵寒,拉着前来赎他的族人匆匆离去了。
负责接待的萧铉摇头苦笑了一下。
看刚才的情景,斛斯家似乎将助纣为虐的他也一起恨上了。毕竟自己名义上是杨浩的属下,又全程参与了拘禁事件,对于这样的误会也徒无奈何,萧铉只能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好在萧家乃是国戚,父亲又顶着内史令的职位,即便斛斯家有所怨恨,倒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这该不会是杨浩计划的一部分吧,把自己绑在他的战车上?”
感慨之余,萧铉心中莫名跳出一个想法,杨浩让他参与处置斛斯良长孙无宪等人,会不会也是在给他挖坑呢?转念想到杨浩对自己人一贯的坦诚磊落、与人为善的作风,萧铉暗暗替自己的小人之心惭愧了一把。
萧铉收拾起心情,带着黄灿灿亮澄澄的金子去见杨浩。
这次意外收获了三千多两黄金,极大解决了骁果右军的燃眉之急。一是,骁果右军的薪俸和赏银,又可以放一部分了,另外,对于右军别院的建设,也有莫大的帮助。
右军别院,是杨浩与萧铉一起商定的右军将士宅院聚居区的称呼。得到杨浩肯之后,萧铉简单统计了一下,第一批有意在龙原扎根的将士共计有一千两百余名。虽然看上去数目颇多,但是相比骁果右军近三万人的总人数,仍然是非常少的一部分。再加上医护营的几十人,足足有一千三百新户要入住进右军别院。
无论是选址买地、宅院建设,还是通报民部此文前面有好多次,将民部误写成户部,实际上从西汉初置到隋朝,一直都称为民部,唐初为避李世民名讳,改称户部,由此瑕疵,请书友们见谅!帮助将士们落籍此地,都是一项大工程。幸好赶上休假期,一个月的空闲时间,倒也能让各项工作有序展开。
萧铉将右军别院的建设计划报给了民部,民部的人很惊讶,因为类似这种军镇建设,向来都是由朝廷主导的,在边地、战略重地都有类似的军镇,但是像骁果右军这种却是极少见。虽然觉得诧异,但骁果右军采取自筹买地、自行建造的方式,民部几乎不用付出什么,只需要划拨一块荒地而已,何乐而不为?
况且骁果右军为此还主动提议削减了一部分薪俸,于是新上任的民部尚书杨文思,思考再三,将此事汇报给了杨广,听取皇帝的意见。
杨广这几日被群臣聒噪的不行,心情极差,大手一挥,朱笔落下,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说起来也是杨浩把此事想的简单了,但是骁果右军于危机重重中走了狗屎运,赶上了百官攻讦杨浩,激起了杨广的逆反心理,否则一个小型军镇的建设,万万不可能如此仓促就议定下来。而且文武百官也不会坐视不理,任由杨浩施为。
“什么!杨浩要建一个右军别院?这怎么可能!”
“杨文思,你是民部尚书,为什么不直接否决了杨浩的提议?”
“此事万万不可如此鲁莽!还需各部联合计议才行!一定要劝圣上收回成命!”
“可是圣上已经同意了!而且这几日我们攻讦杨浩,已经引起了圣上的极大反感,再强行反对此事,恐怕要雪上加霜”
“那该怎么办呢?”
“要不就算了吧,一个小小的右军别院而已,还谈不上军镇!况且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将杨浩从骁果右军赶走,多一个右军别院也没什么不好。”
“嗯嗯,言之有理,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直到杨广拂袖离开,文武大臣才反应过来,竟然让杨浩轻易地通过了所谓的右军别院建造,登时惊怒叫了起来,连民部尚书杨文思都躺着中枪,被众官员埋怨了一番。
杨文思心中暗骂,这帮人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再说自己有什么立场否决杨浩的提议?你们如果不同意,刚才为什么不站出来反对?
不过,他可不会将这些心里话说出来,平白得罪众多大臣。于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默默走开了。
众大臣很快将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杨浩身上,暂时抛开了右军别院的问题。
实际上,他们也只是下意识反对而已,右军别院建设,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有百利而无一害。既方便骁果军军士,又能坚实京城防卫,而且还不用朝廷出钱出人建设,这等好事哪里去找?
也正是因为这个,众多反对杨浩的大臣才会轻易默许此事。毕竟驱逐杨浩以后,新任的右军统领也能坐享其成。
不管别人是如何想的,至少杨暕是这么认为的。
“哎唷哎唷”
随着一记记军棍打下去,牛方裕出了一声声惊天的惨叫声,仿佛杀猪一般惨烈。
这已经是牛方裕被拘禁的第四日了,他已经足足挨了五十军棍,也不见父亲牛弘派人来赎他,心中好不伤心。
自从与杨浩达成共识以后,牛方裕便交代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连经常与狐朋狗友喝花酒的地方、哪家妓院的红阿姑更漂亮,甚至与人偷看家中婢女洗澡的糗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杨浩听得哭笑不得,即便收获不多,也信守承诺减轻了对牛方裕的惩罚,令执行军棍惩罚的军士大大的放水。
然而,牛方裕仍然喊的惊天动地。
他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博取杨浩的同情,二嘛,头两日他挨了那二十军棍,可是结结实实的二十军棍,屁股上的肉几乎没有完好的了,牛方裕觉得自己恐怕半年内都没法喝花酒了,因此,即使后面杨浩下令放水,军棍挨在屁股上,仍然是一阵阵麻疼传来,不由他不惨叫。
辛苦挨完第五十军棍的时候,牛家来人了。
牛方裕的大兄,牛方大带着一只陈旧的大箱子赶到了骁果右军。
“呜呜呜大兄,你怎么才来啊,你要是早来一刻钟,我就能少挨十军棍了!”牛方裕哀怨地看着兄长,眼中泪花在打转。
牛方大看了弟弟一眼,沉默了一下,然后直直道:“我已经来了一个时辰了,刚才一直等在营门外面,直到过了午时才进来的”
牛方裕惊怒道:“为什么?难道是杨将军不让大哥进来?”登时惊惧而悲切地望向站在一边的杨浩,眼神似乎在说,你不是答应要饶了我吗,为何还阻挠兄长来赎我?
牛方大看到弟弟神情,赶紧道:“方裕,你别误会杨将军是我故意等在外面的”
牛方裕难以置信地望着大哥,呆滞道:“为什么呀”
牛方大尴尬地指了指自己带来的破箱子,讪讪道:“我只带来了一日的赎金,不够赎两日的”
“”
牛方裕听傻了,暗暗怀疑道,我在家中就是这地位吗?牛弘你还是我亲爹吗,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生在隔壁家
一阵天旋地转,牛二站在太阳底下,身体不由自主晃了晃。
只见牛方大转身朝杨浩拱手一礼,道:“杨将军,麻烦你们清点一下,这箱子中所有的银子和铜钱加在一起应该是两千两,都是家慈和我拼凑出来的,请你过目”
杨浩这时才有机会认真打量牛方大,只见牛方大看上去三十岁许,身材高瘦,相貌依稀与牛方裕有几分相像,只是脸孔比弟弟略方一些,显得质朴温润了许多。一身袍衫干净、得体,更衬得其人书卷气质显露无疑,端的是一个看上去令人非常舒服的中年文士。
杨浩眼尖,现牛方大的衣袖边角以及下摆,微微有些白,可见是穿了很久的衣服,心中不由暗赞了一声。
“听萧铉说牛弘为人正直朴素,只看其长子,便能略窥一斑,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