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卿急忙捂住嘴巴。
“怎么了女儿?还不赶紧回家。你惹出这么大的祸,还得我豁出老脸去求太尉息怒。”
陈希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拉扯大,即便再抱怨也得去为她平事儿。
“没,没什么。爹爹,我们赶紧回家吧。”
陈丽卿急忙装作笑脸,叫上丫鬟蝶儿,快步向家而去。
陈希真也无奈一摇头,满腹心事的远去。
“这个老道士,亲生的女儿被人调戏,还去这般陪小心!”
周围人嘲笑道。
“听说他以前也是禁军提辖,武艺高强,怎么一个好汉,学道士学得连气都没了。”
“这老道儿父女得罪了高俅那厮,怕是又要家破人亡啦”
“那也未必,你没见那高衙内也给老道儿三分薄面,我听说高俅当年在街头厮混时惹祸,这老道儿作为禁军提辖,替他平了不少事儿,有恩于这高太尉。”
“那高衙内是不吃眼前亏,你过几日再看,这花花太岁能忍住这口气才怪!”
“说的也是,他们有狗屁恩情,还不是泼皮给孝敬,官员给庇护么?这高俅若真是感恩,也不会一当上太尉,这老道儿连提辖都没得做,跑去修道了。”
“哎,这破世道。”
众人议论纷纷,四散而去。
而晁盖等人则一路跟随高衙内回府,路上人多,高衙内走到哪儿又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不好下手。
于是便在距离高府2100米范围内,重新找了一家客栈,静待夜晚降临。
当夜,戌时。
晁盖盘腿打坐的晁盖猛然睁开眼睛,说道:“拿好兵器,野猪出窝了。”
众人也都紧装利落,随时准备出发。
“杀猪行动,开始!”
与此同时,陈希真在家里长吁短叹。
他拿着自己最宝贝的百年老山参去求见高太尉,结果老山参收了,太尉却没见着。
“所谓的恩情,真是比纸还薄!看来要尽快想个退路了。”
陈希真暗自盘算,却不敢把担忧表露出来给女儿看见。
厨房里,陈丽卿和蝶儿正在给父亲熬粥,自从陈希真丢了禁军提辖的职位,又天天修道,没个赚钱的营生,陈家并不富裕。除了一个从小跟自己长大的蝶儿,还有一个从老家带来的苍头老仆,就没别人了。
一家四口,一个四方小院,这就是陈家的全部。所以别看女飞卫在外面虎虎生风,在家一样得下厨房做饭。
陈丽卿一身素衣打扮,十八九岁正是一个女孩活力四射的年龄,但是她却充满了悲伤,手里拿着小扇子对着小火炉轻轻的煽火,蝶儿不时将一两片柴禾填入炉中。
蝶儿今年只有十六岁,很是乖巧懂事。
陈丽卿看着填柴的蝶儿道:“下午出去买东西又被那些泼皮刁难了么?”
蝶儿摇了摇头,头上两支小辫随之晃动,笑道:“没事的姐姐,咱们这里出了巷子就是街道,他们要是敢胡来,我就大声叫,他们也没法奈何我。”
陈丽卿看着面带笑容的蝶儿,心中难受,这孩子一个姑娘家,出去买个菜却需要面对那些泼皮无赖的纠缠,甚至辱骂,心中该有多委屈,可为了让自己宽心,竟然一直笑着不让自己担心。
陈丽卿摸了摸蝶儿的脑袋,轻声道:“这高衙内真是可恶,打不过我,就用阴招,可惜让你也陪我一起受委屈”
蝶儿急忙摆手道:“姐姐说什么胡话!我愿一生守着姐姐,无怨无悔。些许委屈算得了什么。”
陈丽卿见蝶儿着急,便哈哈笑道:“知道啦,我的蝶儿也是个女好汉,才不怕那泼皮无赖呢,下次我们一起去买菜,谁敢纠缠,就让他们尝尝我的铁拳!”
蝶儿这才喜笑颜开,不过片刻之后也有些担忧道:“那些该杀的泼皮把周围送柴的人都赶走了,还恐吓他们说,谁给陈家送柴就要谁性命,肉铺张大叔悄悄告诉我的。”
陈丽卿也叹了口气道:“这高俅和高衙内无赖出身,最会使这下作的手段,也不知道赵官家是看中了他哪一点?这样的人竟然也能身居高位,掌管三衙禁军,真是荒谬!”
蝶儿劝道:“姐姐别急,人们不是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么,他们父子这么作恶多端,迟早会遭报应的,说不定那高衙内明天就会掉茅坑里淹死呢。”
“咯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厨房传出。
陈希真犯愁的老脸听到传来的笑声,也舒展了一些,女儿的笑容就是老父亲最大的宽慰,为了她的幸福,决不能再在东京城待下去了。
正思虑间,突然听见咚咚的敲门声,并伴随一个尖锐放肆的声音传来:“陈家小娘子,我高衙内又回来了!”
端着托盘拿着瓷碗的蝶儿心中一惊,手中无力,托盘落地,瓷碗吧嗒一声碎成了几块。
陈丽卿也三步并做两步,从屋内抽出宝剑,找到父亲,让他拿主意,
现在该怎么办?
陈希真也心中暗暗叫苦,怎么不给自己布局出逃的时间?自己是女儿的主心骨,现在决不能示弱!
穿戴整齐,拿起哨棒,陈希真让女儿和蝶儿躲在屋内不要出来。
陈丽卿哪里肯,手持宝剑跟在父亲身旁,一副厮杀模样。
自家那薄薄的一层木门根本就拦不住如狼似虎的无赖们。与其等他们捣破大门冲进来,倒不如光棍的将门打开,说不定还可以唬他们一唬。
陈希真“呼啦”一声将大门打开,横眉怒目,挺直了身躯,将哨棒在地上一顿道:“狗东西们!来爷爷门前作甚?还想讨打么?”
门外灯球火把亮成一片,四五十个泼皮无赖们高抬着一个卧榻,卧榻之上一个肥胖青年正是高衙内,戴着一顶两尺高的帽子,上身穿着紫罗裘袍,下身却只穿着短裤,赤着脚,半卧在塌上,腊月的晚上冷的发慌,他却拿着一柄新罗纸扇来回的摇晃。
那高衙内见陈希真出来,在卧榻上站立起来,原本只有七尺高的他戴着两尺高的帽子,似乎显得很是高大,再加上卧榻的高度,高衙内俯看着陈希真道:“哼哼哼,老东西,你对本衙内的穿衣打扮有何评价?”
陈希真冷哼道:“浪荡无知,不知所谓!”
高衙内嬉笑道:“错,错,错!本衙内这身打扮可是请了京城有名的王木大师指点,谓之马到成功装!就让我来解释给你听吧。”
“首先这个帽子,叫做如意郎君冠。戴上它之后,我就变成了九尺身高,比你这个老东西还要高上半尺!顿时感觉自己人也高大了,头脑也聪明了,整个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
“再看我的上衣,紫罗升官袍,江南织绣局用上等蚕丝耗费九九八十一天才制作完工,而且这颜色更是世间少有的紫色,正所谓紫气东来,升官发财。”
“还有我的短裤,叫做夜夜新郎裤。别看它外表不起眼,但绝对跟你们这些下等人的短裤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这可是王木大师亲自穿了三月,超度迷途少女九十九名,才得以开光的夜夜新郎裤!上面甚至还残留有王大师在超度那些无知少女时留下的痕迹,更是世间少有的精品!”
“至于冬天我为什么赤着脚,因为这叫做金光大道脚,预示着我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坦途,无人可挡。”
“老东西啊,见识了我身上如此多的神器,你还敢阻拦吗?”
高衙内介绍完自己的神装,立刻缩回软塌的被窝里。
那些泼皮无赖、混混帮闲齐声在塌下帮腔喝彩道“衙内威武”、“衙内高明”。
陈希真可不吃他这一套,将哨棒在胸前一横道:“胡言乱语,若是还不退去,我可不管你是何人,私闯民宅,打死不论!”
高衙内身边的帮闲富平,乃是被林冲杀死的富安的哥哥,冷笑道:“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你这点虚张声势的伎俩也就骗骗旁人,可在我们英明神武的衙内眼前,早就看穿了你的虚实。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欺负欺负路人,这次我们衙内可是从禁军调来了五位教头,你若不降,就等死吧。”
话音刚落,从卧榻之后,转出五个蒙面的大汉,抽出腰刀,分开众人,向门口直立的陈希真围了过去。
陈希真借着火把的光芒,虽然看不清脸面,但是只看身形,还是有些印象,长叹道:“连你们也甘愿做那高俅的走狗吗?”
卧榻之上的高衙内所在被窝里,侧躺着说道:“我既然穿着夜夜新郎裤来,自然是准备如意缚龙,得意升仙的。你女儿打了我十八拳,我要还她十八枪!”
说完向身后一挥手道:“你们几个还愣着作甚,把老东西给我杀了,我会让父亲大人升你们的官,若是杀不了他,你们都给我滚蛋!”
那五人也不答话,挺刀向陈希真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