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一口还带温热的白开水,李孝恭长舒一口气,“因为你是文官,老夫读书不多也可明白一个道理,一个聪明的人不能拿刀,一旦他拿了刀他会死得很快,倘若他手无缚鸡之力,提不起一把刀反倒是能够让他在一些困境中找到出路。”
战乱年间,谋士相当于智囊团。
不论是三国鼎立时期还是后汉前汉,谋士都充当了头脑的角色。
“我现在有些明白了。”
狐疑地看着张阳,李孝恭笑道:“你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在战场上一个能够治病救人的大夫不论是在敌营还是自己阵营都会受到优待,谁都想要活下去,可要是这个大夫手里握着刀,那么敌方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杀死,这就是战场上大夫不能拿刀的原因。”
“两军就算不共戴天,在生命面前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谋士也一样,谋士也可以效忠敌营,为敌人出谋划策,对方也会善待谋士,这便是我的理解。”
李孝恭目光看着,“你说话时的样子倒是很坦然,其实也没错,老夫以为你以后一定能够活很多年,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死于非命。”
说话间,城墙已在眼前。
李孝恭下了马车便自顾自离开了。
张阳收拾了一下马车,将其卖给一旁的马夫,“这是突厥来的好马,三百钱如何?”
马夫打量着马匹,“最多一百钱。”
张阳揣着手,“一百五十钱。”
马夫又是犹豫再三,“一百三十钱,以后若还有这样的马匹再来卖我,下一次来给一百五十钱。”
这些马贩子都很精,他们往往也活跃在灰色地带,很多时候来贩马的人都是三教九流,更不要说能够讲清楚马匹的来历。
而这种买卖,马贩子的话语权则更大。
这往往是个买方市场,有来历不明的战马卖方往往急于出手,价格上没有太多的议价能力。
看张阳还有犹豫马贩子再是开口道:“你可认识长安城那些卖红烧肉的”
张阳揣着手笑道:“不认识。”
“想来你也不认识,马夫小声道:“在这个长安城得罪谁都不要得罪那些卖红烧肉的,你去卖红烧肉的那些人打听打听,某的名声还是不错的,一百三十钱你也不吃亏。”
张阳也放低自己的声音,老实憨厚的笑容挂在脸上,“敢问这位大哥,那些卖红烧肉的也做马匹生意?”
“他们当然不作这等买卖,那都是好汉豪杰瞧不上。”
见眼前这人问东问西,马夫不耐烦,“你到底卖不卖?”
“卖。”
张阳很果断地回话。
接过马夫递来的一袋铜钱,这笔买卖就算是成了。
只是骊山还有不少的马匹,这些突厥人用马匹来运送货物也不打算要回来,等全部卖了还能赚一笔银钱。
张阳扶正自己的斗笠,长安城内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走入回家的小巷,还没到家门口就闻到茶叶的香味,再走近一闻似乎是茶叶蛋的味道。
杨婶站在家门口,“县侯,公主殿下煮了一些茶叶蛋。”
“婶婶吃了吗?”
“吃过了。”
杨婶笑着回话道。
走入家门,张阳拿下斗笠戴在小熊的头上。
小熊晃着脑袋,把斗笠晃下来,然后叼着放在了桌桉上,再是继续趴在小武的脚边。
李玥正剥着茶叶蛋,“今天突然想吃茶叶蛋了。”
张阳接过剥好的茶叶大咬下一口,嘴里嚼着又道:“是不是煮的时间太短了?”
李玥正吃着一个,“有吗?”
“嗯,蛋里还有些夹生。”
“那就再煮一会儿,剩下两个留着晚饭吃。”李玥帮着张阳脱下湿漉漉的外衣,“羊毛可都安置好了?”
“交给魏王了。”
正整理着衣服,因为在衣服外面做衣兜难免会遭到异样的目光,这才在衣服的胸口内里做了个衣兜。
平时可以用来放点小东西也不错。
表面能用一些针线遮盖过去。
李玥发现衣服沉甸甸,从衣兜中摸出一袋铜钱,“咦?夫君身上怎么会有一袋钱?”
面对媳妇疑惑的语气,还有些警惕的目光。
张阳清了清嗓子,“你可不要误会,这不是我的私房钱,是突厥人送棉花来,用马匹运送,现在这些马都在骊山,我买了一匹一共一百三十钱。”
“想来也是,夫君也不是一个能花钱的人。”
李玥对此信心满满,夫妻俩相处这么多年,张阳就不是一个会胡乱花银钱的人,而且对银钱的需求低到发指。
家里的家具也都是夫君做的,衣服也都是骊山做出来的棉布裁剪出来,这样一来家中其实能花钱的地方也很少。
见夫君还盯着自己的小腹,目前小腹还显平坦,穿着外衣看不出什么。
李玥嗤笑着,“哪有这么快。”
张阳叹道:“这孩子还要半年才能出来,真是恼人。”
“这种事情急不得。”
李玥的琼鼻皱着。
夫妻俩说着对将来的规划。
王婶脚步匆匆而来,“县侯,这是苏定方将军让人送来的信件。”
吐蕃一战终于有了结果,从去年到现在,苏定方和李道彦离开长安城已经有一年了。
此刻能够送信过来,说明他们距离长安城不远了。
李玥好奇道:“信上说什么了?”
张阳把信放在一旁,“说是等他们回到长安,要把他们的毕生所学都教给我,好让我以后也能驰骋沙场,征服四方,征服世界。”
李玥一手拿过信,“夫君就爱说笑。”
其实信上的内容是有上下两段,这两段内容都是两人分别写的。
苏定方和李道彦确实也都有了离开卫府的心思,有点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的感觉。
因为当年李神通过世得早,李道彦一家又有九个兄弟,他身为长子此次立功势必会提高他们一脉在宗室的地位。
现在想要拿了功劳退下来,也有想继续维持自家地位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