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与弗朗西丝没有说话,只是静寂地站在原地等候着管家的介绍。令宫廷画家小汉斯·荷尔拜因更为吃惊的是,这位身分模糊不清,无法判断是哪个等级的年轻女性在身穿的男子服装外面罩着一件用于突出胸部并塑形的女性紧身衣。不仅如此,她的左侧腰间竟然还系着一柄贵族、骑士及乡绅们习惯佩戴的意大利圈状护手的刺剑。
小汉斯根本无法从伊莎贝尔的服装上看出她是属于哪个等级的小姐,只好用眼神去求助管家。管家瞥了他一眼,适时地开口说话了,“这位就是受里士满公爵指派的伊莎贝尔小姐。”
“果然是一位小姐。可是,她的打扮太怪异了。”小汉斯嘀咕着,正准备上前行礼问候时,却又看到管家用并拢五指的左手指向弗朗西斯向他介绍道:“先生,这位是萨里夫人。”
“萨里夫人,萨里夫人?我的天主,原来她就是萨里夫人,她的丈夫是萨里勋爵!那位深受国王陛下宠信的萨里勋爵!”大吃一惊的小汉斯面不改色,继而面向弗朗西丝沉稳地用英语行礼问候,“日安,萨里夫人。”
随后,又对伊莎贝尔·沃尔顿行礼问候,“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继而管家又向二人介绍了宫廷画家,伊莎贝尔两人按照各自的等级先后向宫廷画家还礼。待管家退至一侧时,弗朗西丝瞥了眼小汉斯的长相,第一印象就是这位宫廷画家太丑了。浓眉大耳,满脸的络腮胡,两只眼睛就像牛的眼睛似的。好像又比牛眼小一些,反正比正常的英格兰人眼睛要大。
再从他身上的那套崭新的,有着骑士英雄主义的服装看去:头戴一顶每个男人都会戴上的深色罩帽,长及小腿肚的深色宽大无领式外衣。下身穿着不过膝的短裤,小腿则是连裤袜,脚上穿着一双每个男人都喜爱穿的尖嘴式样的皮质鞋。
弗朗西丝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因为如此打扮的宫廷画家和伦敦城内的商人、绅士和约曼毫无二致。她把眼神放在小汉斯的肩部,微微一咧嘴角轻声说道:“荷尔拜因先生,你的英语说得不错。我原以为你要用法语或德语来和我们交谈。”
小汉斯轻轻一笑,恭敬着回答道:“萨里夫人,当我在1526年来到伦敦城时我便深深地爱上了这片古老而又富有的土地。这里的贵族是多么的优雅,夫人及小姐们又是多么的美丽、智慧和礼貌。所以,当我踏上这片古老的土地后的第一件事务就是学习英语。”
从宫廷画家的态度及恭维式的语言可以看出,他已经把交谈的重心转向了显赫的萨里伯爵的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很明显,他似乎不太接受“怪异打扮”及身分只是一位小姐的伊莎贝尔·沃尔顿。
站在一侧的伊莎贝尔倒觉得无所谓。说得简单些,这位宫廷画家充其量就是一个后世的绘画艺术大师。一个绘画大师而已,又不是她的老板。她不需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也不需要央求这位大师赠送给她几幅绘画真迹,然后转手把大师的作品高价卖出去挣上一大笔钱。
正当小汉斯极力颂扬弗朗西丝时,她端着酒杯悄然来到石制围栏前又坐了下来。弗朗西丝很受用宫廷画家的一番大力称赞,面无表情的面孔也多了一些笑容,“先生,虽然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个王国还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及事物。”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欣赏起了眼前的这片占地极为宽阔的鱼塘。弗朗西丝与小汉斯继续交谈甚欢的同时却感到有些不对劲,“这个长的像屠夫的宫廷画家怎么和我谈起来了?今天他不是来赴伊莎贝尔的约吗?”
“呃,先生,我知道今天我和你交谈的很愉快。不过,今天你要见的人是伊莎贝尔小姐,她是受了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一世的指派……”弗朗西丝阻止着小汉斯的恭维时,却发现伊莎贝尔不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