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坤甚感奇怪,但也不便公然反驳,只有随着姚广离开。
两名少女虽然报仇心切,不过此刻情势紧张,也容不得她们多言,只能跟着离店了。
众人鱼贯走出,偌大的客店中,仅余李南星与束红云面对面站着。此时店中伙计早已不知逃到何处,除了西北一域独有的萧萧风声,一时别无声响。
束红云是个身经百战的女魔头,虽见李南星行径奇特,却也不感畏惧。她浅浅一笑,道,“李大人单独留奴家下来,难道不怕我一溜烟的飞走么?还是有什么体己话要同我说?却怕外人来听么?”她声音柔腻,荡气回肠,这几句话说得加倍妖娆,叫人心中不得不荡。
李南星微微一笑,忽然解下兵刃,扔在桌上。
束红云俏眉一轩,冷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南星不答,径自坐了下来,才道:“难得有缘,坐下来喝杯茶,再走不迟。”说着替束红云拉开板凳,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这下束红云便再镇静十倍,也不禁诧异万分。前些日子她辣手害死鲁风雷,现下又毒伤对方两员大将,岂料李南星竟会毫不设防?还邀她一块儿饮茶?
过了半晌,李南星见束红云犹有迟疑,当即淡淡地道:“束姑娘,坐下来吧。等喝过茶后,你若想离开,便请自便,在下绝不阻拦。”
束红云睁大了媚眼,忍不住道:“你是说真的?你不怕你的朋友白白死了?”
李南星却不答腔,只取过茶碗,斟上了水,便等束红云过来喝。
束红云见他有恃无恐,心中便道:“这姓李的不知要弄何玄虚,且看姑娘接招。”
她缓缓走到板桌旁,却也不坐上板凳,只一股脑儿坐上了桌子,跟着粉腿交叠,腻声道:“李大人要我坐,奴家怎好不坐?这不是来了么?”
两人相距咫尺,束红云身上擦得香腻,一股媚人香气全飘往李南星鼻端。
束红云心下暗笑:“这李南星不过几岁年纪,姑奶奶这等美色面前,任他定力再高,也要把持不住。”说着更俯下身去,一抹酥胸若隐若现,煞是诱人。
正魅惑间,李南星已然替她倒了杯清茶,跟着奉到面前。
束红云心道,“这小子怎么这般客气,莫非在茶里下了毒么?”
她自己是用毒高手,天下罕逢敌手,李南星便算真把大碗鹤顶红倒入茶水,她也不见得怕。当下便只淡淡一笑,伸手接过了茶碗,要看李南星有何计谋。
李南星端起自己的茶碗,喝了一口,道:“束姑娘,你我素昧平生,一来无怨,二来无仇,不知你为何要抢我的盐引?”
束红云喝了口茶,将发稍一掠,笑道:“李大人说呢?我为何要抢这个盐引?”
李南星微微一笑,伸出两个手指道:“两个字,柳松。”
束红云放声大笑,腰枝乱颤,道:“你说得对!正是为了柳大人!若不是他的面子,本姑娘又岂是轻易受人请托的!”
李南星静静坐着,待她笑罢,才道:“姑娘你可曾想过,你跟着柳松,能落得何等下捎?”
束红云冷笑道,“李大人,你这是明白人净说糊涂话。柳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掌军政大权,天下无不景仰!我束红云生平只为强者办事,举世之中,没一个男子胜过柳大人!这样的人物,我若不追随身侧,岂不是傻?”
束红云正待唠唠叨叨地再说,忽见李南星弯下腰去,从桌脚边拾起一枚石子,握在掌中。
束红云哼了一声,道,“李大人,你若想用暗器伤我,可别忘了我有个‘千手女娲’的混号。”
李南星微微一笑,却不打话,只见他食指一弹,那石子猛地向上飞出,“嘭”地一声大响,竟尔打穿了屋顶,飞了出去。
束红云心下奇怪,寻思道,“他这是做甚?难道要声东击西么?”
正想间,只见李南星抬头起来,看着屋顶,午后阳光顺着屋顶的缝隙照了进来,登令昏暗的客店中满是光辉。
束红云越来越觉得奇怪,深怕屋顶有人埋伏,便顺着他的眼光望去。
束红云抬头向上,只见屋顶上开了个尺许见方的破洞,洞外一抹干净如洗的蓝天,望之深邃如大海,除此之外,倒也没人埋伏。
她呆呆看了半晌,不知这人到底意欲何为,当下低头看着李南星,眼光中满是疑问。
李南星啜了口茶,淡淡地道:“束姑娘,你看见了什么?”
束红云一愣,抬头望着深邃如海的天空,呆呆地道:“天……我看见了天……”
李南星放下茶碗,俊目回望,微笑道:“束姑娘,天,会比柳松小么?”
话中深意无限,登叫束红云心头一震。
客店中一片昏暗,只有一抹阳光照在李南星身上,看来倍感庄严,犹如天神下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