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齐云山众人便要离去。夏丰言忙拉住李南星,道:“李世侄,你可得和我一起走啊!咱们昨日说好的!”
李南星笑道:“夏世伯尽管放心,小侄岂是说话不算数之人。”
姚广走上两步,凑上嘴来,低声道:“咱们身怀要务,可别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了。到时人多口杂,怕坏了大事。”
李南星摇头道:“官场上讲究的是人情两字。我既然答应了人家,便不能反悔,还请姚护卫多担待,路上小心提防。”
姚广只是杨成梁的护卫,如何能与朝廷官员争执。此时听李南星坚持,只得清了清喉咙,淡淡地道:“李大人放心,我自会打理。咱们这便走吧!”
众人马不停蹄,卯足了劲要在午时之前赶过虎头坡。
那鲁风雷不住催促挑夫家丁,大声喝道:“大家赶快些!赶过了虎头坡便能歇息啦!”
欧阳北见他神情紧张,便问道:“这虎头坡到底有何古怪?莫非此处有强人拦路?”
鲁风雷点头道:“欧阳大爷所料不错。这虎头坡的土匪聚众数百,时时下山打劫,很是厉害。寻常路人都要隐藏金银,结伴而过。我们带了这许多家当,更需小心提防。”说着他又叫道:“大伙儿快点!入夜后此处贼人出没,可得加快脚步啊!”
众挑夫一路挑担,神疲力乏,不久行到一处上坡,更感吃力,忍不住便停下歇息。鲁风雷拿着藤条,走上前去,用力抽落,喝道:“还不快点!”
一名挑夫吃痛不过,骂道:“操你奶奶的!老子不干了!”说着躺在地下,打死不动。
鲁风雷大怒,连连在那人身上抽打,那人却理也不理,只当自己死了。
兰芝见那几名挑夫太过可怜,忍不住插口道:“师叔啊!这坡太陡,东西又重,这些人好生可怜,你就让他们歇歇吧!”
鲁风雷怒道:“怎地你却帮着外人说话!这些人不知好歹,要是给歹人趁虚而入,我们岂不糟糕?”
兰芝给他数落一阵,一脸尴尬,只得垂下俏脸,低声道:“我只是见他们可怜,不是有意顶撞师叔。”
欧阳北见她楚楚可怜,插口道:“我看这些人也真是累了,便打死了也动不上一步。我看大伙儿还是歇一歇吧!”
鲁风雷摇头道:“这里风声太紧,要歇也过了这坡再说。”
李南星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忽然开口,说道:“这样吧!我与姚护卫先去打探声息。你们先在此处歇息,要是前头有什么古怪,我们也好有个防备,如此可好?”
鲁风雷虽没见过李南星动手,但知道此人乃是天师弟子,想来武功必然不弱,那姚广的功夫更是不用说了,这两人便是遇上了全伙强盗,也能全身而退,当下喜道:“如此甚好,那就劳烦两位的大驾了!”
李南星正要走出,却听兰芝道:“我也去!”
李南星微一迟疑,说道:“我们此去多少担些危险,姑娘还是在此歇息吧!”
兰芝还没回话,那师妹白梅已然叫道:“我也要去!这里穷山恶水的,好无聊!”
李南星向鲁风雷看去,伸手一摊,不知如何是好。
鲁风雷恶起脸来,吼道:“都不许去!给我乖乖地守在这里!”
兰芝低声应道:“是。”
白梅却做了一个鬼脸,自去树下歇着。
欧阳北见二人去得远了,也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歇息。
只见远处鲁风雷兀自大呼小叫,要众人把推车担子摆好,不可胡乱放在地下云云。欧阳北不由得为之失笑,过去他在扬州干捕头时,什么大案子没见过?只觉鲁风雷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也是昨晚睡得晚了,欧阳北呵欠连连,本想闭上眼打个小盹,哪知不片刻便沉沉睡去。
忽听远处传来白梅的声音,说道:“师姐你看!这里有好多漂亮的花儿啊!还有果子呢!”
兰芝笑道:“是啊!这些看来像不是咱们中土的东西呢!居然这个时节还能开花!”
跟着听得众车夫家丁都道:“竟有这种事,在哪里?在哪里?快带我去见识见识!”脚步声响,纷纷跑了过去。
鲁风雷怒喝连连,叫道:“别胡乱走动!快快给我回来了!”一阵吼叫后,便也追了过去。
欧阳北知道那师妹又在胡闹,双眼虽然闭着,仍是微笑不已。
过了片刻,却再也听不到声音。欧阳北捕头出身,凡事谨慎,猛地一惊,心道:“怎么没半点声音了?可别是歹人埋伏,中了人家的暗算!”
欧阳北深怕他们出事,连忙坐起,拽出流星锤,往声音来处走去。他小心翼翼,放低了身子,从树丛间穿了过去,便要察看众人情状。
走到近处,听得人语低低传来,他心惊胆颤,运气护身,弯下身子,缓缓地往前走去。
走进树林,凝目望去,却见好大一片花丛,虽然刚刚入春不久,却都开得旺盛,只见红的紫的,绿的黄的,灿烂锦绣,美不胜收。
众家丁有的摘果而食,有的低头赏花,手上却都拿着一朵鲜花,不时嗅着。人人脸上陶醉,竟无一人大声说话叫嚷。
却见鲁风雷铁青着一张脸,一脚踏在林子里,一脚踩在林子外,还不住回头望着满坡的行囊家当,就怕有人前来偷取,模样大煞风景。
欧阳北走上前去,笑道:“原来你们都在这里玩耍,那夏大人呢?”
鲁风雷道:“夏大人在轿子里歇着,此时大概睡着了。等李大人他们回来后,咱们可要赶紧上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