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口中给贾赦请安:“侄儿给赦大叔父请安。”
贾赦见贾珍还是躺在床上,绷带紧紧束着一条腿,动弹不得。
于是问道:“珍儿这腿伤还没好?”
贾珍苦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哪里这么容易好?”
当日贾敬发怒,专程从玄真观出来,狠狠打断了他一条腿后。
他就从跟去玄真观伺候贾敬的小厮口中,得知前一天贾赦带着贾琮去过。
心内对贾赦更多了几分惧怕。
生怕又是知道了他干的什么破事,特定赶来教训他。
半日。
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不早不晚的,赦大叔父怎么舍得屈尊降贵?”
贾赦对贾珍这混账行子觊觎儿媳的事,极为不满。
只淡淡地道:“你大婶婶看中了你媳妇的二妹子,想许给琏儿做个二房。”
“你意下如何?”
贾珍哪里敢对贾赦说他暗藏的那些龌龊心事。
满脸赔笑:“这是极好的一门亲事,我那妻妹跟琏兄弟正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儿。”
“侄儿岂敢不同意?”
“是么?”贾赦淡笑:“我怎么风言风语里听说你那妻妹定过亲?”
“是谁家的?”
贾珍心里又是一惊,怎么连这事贾赦都知道?
“她是指腹为婚,许得是原皇粮庄头张家的小子,张华。”
“如今穷得只待讨饭,侄儿早让蓉儿给了他十两银子退过亲了。”
贾赦道:“既如此,那退亲文书呢?”
贾珍额头上暴起一层冷汗,张华在他眼里就是沿街乞讨的花子。
只扔了十两银子说了一声,哪里有什么退亲文书?
贾赦冷冷地道:“明儿你大婶婶会来送聘礼,在聘礼过来前,我要看见正式的退亲文书!”
没有退亲文书在手,他才不会让尤二姐进门。
省得以后多些手尾跟。
贾珍连连点头:“是,是,是,侄儿这就命蓉儿去办!”
说着急命人找来贾蓉,让他再带着银子跟定亲文书去找张华不提。
“我知道你那妻妹家境寻常,也不用她家再备什么嫁妆。”
“琏儿不日就要赴任,所以三日之后,花轿上门,从会芳园角门过府。”
贾赦嘱咐了贾珍几句,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见贾赦事事将就,潦草了事。
贾珍怒气渐深,却无可奈何。
待贾赦走后,贾珍手中一盏官窑汝瓷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当夜。
贾赦带着贾琮贾琏进了东院私库,给尤二姐准备聘礼。
贾琏上次收取生母张氏嫁妆的时候进来过。
而贾琮却是头回进到这私库中,只觉四处五彩炫耀,琳琅满目。
贾琮拉着贾赦问道:“爹,这就是你的私库?”
贾赦笑了笑:“这只是其中一间,放些不太值钱的古董,金银玉器跟锦缎衣料。”
他每常把玩的奇珍可都在书房小院。
贾琮暗道自家这便宜老子果然壕无人性!
吐了吐舌头:“爹,我猜二叔一定没你有钱!”
贾赦哈哈大笑:“那假正经手里有个屁的钱!”
随意指了二十四样出来,命人用二十四台樟木挑箱装了。
送去邢氏正房。
又转头对贾琏道:“十封百两现银我便帮你备好。”
“至于那些三牲,茶礼之内的东西,可得明儿你自去准备。”
纳妾不用大雁,不用龙凤双烛,贾赦便也没提。
贾琏一心想着就能进府的尤二姐,更没留意到这些聘礼小事。
满心欢喜地笑道:“多谢父亲,儿子省得,明儿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父子三人说着话,锁了私库出来。
一队小厮便上来将挑箱抬走。
贾琮皱皱眉:“送去太太那里?”
“怎么了?不送去太太那?难道还要送书房?”贾赦笑道。
贾琮嘿嘿直笑:“那我保证,马上咱们就有笑话看了!”
邢氏那蠢妇是个雁过都要拔毛的人,看见这些东西不做手脚才怪!
“她敢?!”贾赦眉毛往上一挑。
贾琮耸耸肩膀,将双手一摊:“只怕她还真敢。”
“爹若不信,咱们如今就过去看看。”
贾赦沉着脸,带上贾琏贾琮悄不声不响进了正院。
挥手制止丫鬟仆妇进去通报。
父子三人悄没声儿站在正房窗户边细听。
只听王善保家的絮絮叨叨地道:“纳个小妾而已,哪里要这么多聘礼?”
“太太你看,这白玉香炉比太太常使的那个还要润些呢!”
“还有这大毛料子,宫缎织锦,妆蟒绣堆,可都是好东西!”
“老爷跟咱们二爷也太撒漫了些!”
“不如,咱们悄悄换上一两件,那尤家小门小户的,想来也看不出什么……”
邢氏见了这些东西,也是眼馋的紧。
只是她到底心内惧怕贾赦,只悄悄地道:“尤家便看不出来,难道老爷也看不出来?”
王善保家的笑道:“明儿将箱子一封,谁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
一句话说得邢氏意动,悄声笑道:“趁现在没人,你快些去办!”
“只是要隐秘些,千万别被人看见……”
话音未落。
怒不可遏的贾赦,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去!
“好胆!”
“还当真屡教不改不是?!”
“来人,带王善保家的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明日琏儿你带琮儿去下聘礼!”
贾赦顿了顿。
才对手足无措,狼狈不堪的邢氏连声冷笑。
“老子不是你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教你这蠢货做事做人!”
“所以,你从现在开始就给老子乖乖地蹲在院子里。”
“敢出去一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等翻了年,再给你建座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