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忽又在书房门外禀告道:“楚统领求见。”
凤墨影示意让他进来,同时将手中的纸张放到一旁的碳炉里烧掉了。
楚子瑜片刻后进来,向她行礼道:“参见陛下。”
凤墨影虚抬了一下手,说道:“免礼。”
楚子瑜道了一声:“谢陛下。”才又禀报道:“回禀陛下,白少羽白太医的学徒冬至在内狱重刑之下,已对下毒一事供认不讳,并且供出了指示之人。”
凤墨影心中慌跳了一下,问道:“是谁?”
楚子瑜回道:“沐王。”
凤墨影挑眉,这个答案似乎早已在意料之中,她并不觉得惊讶,只是问道:“为何内狱要用了重刑?白家父子是否也已用了重刑?”
楚子瑜讶异道:“内狱一贯用重刑审问犯人,此次也不过照例行事。白家父子也已用了重刑,却是死口不认,只坚称自己是冤枉。”
凤墨影心中惊疑不定,她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但她记得曾经和青夜离说过此次自己不会动用重刑逼供,难道他没有将她的意思转达给内狱中?
楚子瑜见她沉默,却又道:“陛下,昨夜里云玳姑娘曾经出现过,在内狱门外徘徊了许久才离去。”
凤墨影觉得稀奇,这么个特殊时期,她到那里是要干什么?
楚子瑜又道:“她托人带给白少羽一瓶伤药。”
凤墨影这些就更不猜不透了,说道:“难道她不知道此刻正是危险的时期,还要往那内狱里送药去。那药可用了,白家父子可还安好无恙?那伤药里有无问题?”
楚子瑜垂眉,有些难辞其咎地道:“是末将有所疏忽了。那内狱里的人许是看在云玳姑娘和青公子的面上,那伤药倒是给白家父子用了。如今除了身上的伤,人还在。但那伤药本就量少,如今是没有了。”
凤墨影咬了咬牙,心里只希望这件事里不会出什么纰漏。她叹了口气,淡淡地开口:“那太医院的事查得如何了?”
楚子瑜的神色更加的难堪,呐呐地道:“那给雪公子开药的赵太医,昨夜里忽发恶疾,暴亡了。”
凤墨影手指一握攥成了拳,急切问道:“可有检验过是否人为?”
楚子瑜眉头微微一蹙后,说道:“已询问过他的家人,他确实身有旧疾,只是这次事发突然,不及施救才无力回天了。太医院内雪公子的医案已遭人篡改,赵太医所开的方子也不算是错了,末将如今是没有理由去检验他的尸首。”
凤墨影暗暗地惊心,不仅是对方的计划周详、心狠手辣,更可怕的是,到底是谁在她的身边将消息泄露了出去?难道他们已经看穿了雪灵染早已脱险,已经看穿了她留宿在“白露宫”的意图?
她有气无力地道:“可曾查清楚了学徒冬至的底细以及他的家人?”
楚子瑜有些不敢面对她的追问,说道:“冬至乃孤儿,正是白少羽推荐他入太医院当学徒的。”
凤墨影这下无语了,这是对方利用了冬至巧合成了农夫与蛇的寓言故事;还是对方果真已经布好了全局,一兵一卒皆早已布好了恰如其分的位置,只等着这一局棋一步一步地下完,一步一步地将她困死在其中,无路可逃。
她敲了敲案面,吩咐道:“继续追查太医院和彻查沐王府管家的身世与曾接触过的人。”
楚子瑜应诺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陛下,如今冬至已经招供,供词也已泄露了出去。朝臣们皆是一片哗然,纷纷上旨,请求陛下下令审查于沐王。沐王乃世袭罔替的并肩王,若无陛下的旨意,大理寺也不方便过问此事。”
凤墨影沉吟了片晌,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阻止得住吗?斐玉晏不管与这件事有无关系,他在此时此刻都不能再呆在王府了,就让他进宫里来也好。
她理了理思路,说道:“寡人待会儿会下旨给大理寺。容白将军可曾有消息传回来了?”
楚子瑜摇了摇头,回道:“暂且没有。陛下,是否需要派人前往朝阳台打探一下容白将军的消息?”
凤墨影举手示意道:“且再等等,寡人相信容白能够应付此事。”既然已经看过了他的谍册,这人的本事她还是有信心的。
楚子瑜双手一礼,道:“那末将先告退了。”
凤墨影点头。等他退出书房后,便唤了云玳进来,替她起草懿旨,让她遣人送到沐王府,请沐王即刻进宫来。
凤墨影抬头听着云玳复述了一遍旨意,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此女鹅蛋脸,双目狭长,五官秀丽脱俗,气质古典,一袭浅蓝绣花衣裙衬显得似空谷幽兰。她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云玳,你昨夜为何前往内狱?”
云玳一听她的语气莫测,忙是双膝跪地,小心回道:“奴婢听闻白院使白太医父子受了重刑,是以想送一瓶金创药给他们。”
凤墨影复又问道:“内狱里受重刑的人这么多,你为何偏偏要送药给他们?”
云玳目光虔诚,恭敬说道:“陛下明察,云玳幼年病重曾受过白院使的救命之恩,所以此番才斗胆往内狱里送药。奴婢胆大妄为,请陛下降罪。”
凤墨影听了原由后,顿了一顿,问道:“你在来仪殿值守,又是如何得知白家父子受了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