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现在如此大乱,汉人和蒙古人势同水火,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脱脱好像对叶泊雨刚才的一番话颇感兴趣,终于抬起头,放下了笔,目不转睛的看着叶泊雨。
“这个吗。”叶泊雨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天下百姓的要求很低,只要让老百姓吃饱饭,穿暖衣,哪怕是低人一等,他们也不会轻易造反。
可是如今,天下大乱,民怨纷起,朝廷不仅不思自身原因,反而是牢狱大起,更变本加厉的收取课税,派兵镇压,更有甚者,还有官兵假扮盗匪,动不动就肆意屠杀百姓,抢夺财物,比之真正的盗匪更为不堪。请问大帅,如此的朝廷,老百姓除了揭竿起义,还有什么活路?”
“如此说来,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朝廷?”脱脱站起身来,来回在书案前边踱步,皱起眉头说道。
叶泊雨不禁为之语塞,他一直只想着天下百姓如何的受尽苦难,朝廷昏庸无能,但是却从未想过治理之法,听脱脱如此一问,不由的摇摇头,答不上来。
脱脱只是皱着眉头,也不说话。过了片刻,叶泊雨才缓缓的说道:“在下乃是一介平民,不懂朝廷大事,但是如果大帅想问的话,在下便妄言几句。
其一,如今黄河溃堤,一泻千里,无数民众流离失所,这才揭竿起义,活的一时是一时。”
“好,治理黄河水患,保一方百姓平安。”脱脱点点头说道:“说得好,接下来呢?”
“其二,开马禁、减盐额、少税赋,减轻对老百姓的控制和剥削。前几条倒还是罢了,盐税一项,收税如此之高,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一年到头吃不上盐,全身浮肿而死。”叶泊雨想了一下,又说道。
“可恨。”脱脱浓眉怒视,又赞许的点点头,“老百姓辛苦一生,连盐都吃不上,自然是浑身无力,久儿更会得病身死,要了性命。盐税关系到千千万万老百姓的性命,这一项是一定要加上的。”
叶泊雨看脱脱看着自己,好像还在鼓励自己继续说下去,不由的头脑突然灵活了起来,脱口又说道:“我想起来来了,还有第三,那就是朝廷中官官相护,官匪勾结,为害百姓。希望朝廷能够整顿吏治,减少压榨克扣,让老百姓有条活路。”
脱脱双手按在书案上,面色凝重,低声说道:“朝廷黑暗,朋党勾结,如果不尽快整治吏治,我大元必将毁灭在自己的手上!”
感慨了一阵,脱脱又看着地上的叶泊雨,点点头说道:“你很不错,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见地,可见不是普通之人。
也难怪他会让你来见我,看来真是天下英雄出少年啊,我朝就应该多提拔新人,年轻人,这样朝中才有朝气。”其实脱脱虽然位极人臣,一口一个年轻人,其实他自己的年龄也刚出而立之年,只是满脸的钢髯,看起来显老而已。
叶泊雨听脱脱说起那个白衣人,心中好奇,如此厉害之人自己除了胆巴以外,这可是首次遇到,就想要开口问起白衣人的来历。
就在此时,突然听的脱脱一拍书案,须发皆张,怒道:“如今朝纲不正,天下大乱,外有劲敌,内有流匪,只可惜别儿怯不花、韩嘉纳等奸臣贼子上不思报国恩,下不思救黎明,只知道勾心斗角,弹劾忠良,真正的该死!”
脱脱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命官,但是却毫无修为,只是一介凡人,饶是如此,他拍案而起,威视逼人,也让叶泊雨吃了一惊。
韩嘉纳是谁,叶泊雨并不知道,但是别儿怯不花是当今朝廷的右丞相,脱脱是当今朝廷的左丞相,两人分庭抗礼,明争暗斗,一直不和,这些事情叶泊雨倒是都知道一些。
当朝朝廷之中党派众多,叶泊雨一介草民,哪里知道其中的隐情,听脱脱突然怒骂别儿怯不花等人,自己只是默默听着,插不上话。
脱脱站起身来,伟岸的身躯不断的在书桌前走来走去,继续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些朝中小人只知道上蒙蔽圣上,下压榨黎民,谋取私利,根本连这一最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甚至还暗自投靠帝国,当卖国贼的勾当,真正是气煞我也。”
其实,元惠宗觊觎东丽国已久,但是久攻不下,现在黄河成患,货币膨胀,脱脱当上这个丞相以来,全力忙着水患和货币之事,根本无力再管义军和东丽之事。
再看自己之下,朝中众臣不是顾着结党营私,就是碌碌无为,昏庸之极,所以,脱脱举步维艰,甚感棘手,也难怪他如此愤然。
叶泊雨不禁默然。他自己其实也是饱读诗书,十年寒窗,只不过汉人身份底下,自己科举无门,这才四处游历,最后彻底告别了书生生涯。
再想想自己认识的这些人,除了妙高禅师有一些计谋智计之外,别人基本上都是只顾得修行,或者常遇春之类的草莽之辈,哪里有什么治国救民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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