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先出去吧！”</p>
苏佳臣点头，便先离开了病房。</p>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秦如歌见雍霆瑀这么严肃，忍不住担忧的问了句。</p>
“嗯……”他又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背安抚，“有件事怕是瞒不了你了。”</p>
“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妈她……”一想到这个可能。秦如歌的情绪比刚才激动了不少。</p>
赶忙拍了拍她的手背，他摇头，“不是，不是，你放心，你妈妈她没事。”</p>
“那到底怎么了啊？”</p>
“是你大舅妈，她想见你。”把陈宝然接过来，他并没有这么快打算让她们俩见面，可没想到她却做出极端的方式，硬是绝食，不惜赔上自己的命要见秦如歌一面。</p>
顿了下，秦如歌怔怔的说，“见我？”</p>
“是啊。见你，我估计她会和你说这案子的事。”这也是他不愿她们见面的原因之一。</p>
“她是想让我撤诉么？”敛眼呵笑了声，她无奈的抬头看他。</p>
雍霆瑀看着她，“你要是不想见，那就不要见了。”</p>
“我要见，让她来吧。”她倒是要问问看，陈宝然四年前为什么要这么对她。</p>
“丫头，你想好了？”</p>
故作坚强的一笑。她点头应，“不是刚才早就告诉你我的答案了么？”她现在见，只想要个答案而已。</p>
“知道了，我让佳臣带她进来。”轻拍了拍她的手，雍霆瑀起身。到隔壁的家属休息室让苏佳臣把陈宝然带过来。</p>
她想过无数次和陈宝然见面的情景。也想过再次见到她时的心情，可都没有真实见到她时候的坦然。</p>
只是，曾经那个穿着打扮都比较时髦的女人，如今却只能靠轮椅代步，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太好，就像是大病初愈。</p>
秦如歌并不知道陈宝然被人害的险些终身瘫痪，也不知道雍霆瑀让苏洛去给她看病的事。</p>
一切事都被蒙在鼓里。</p>
“如，如歌啊……”被苏佳臣推到秦如歌的病床前，陈宝然再次见到这个侄女。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和悲凉。</p>
秦如歌笑了笑，“舅妈。”</p>
“欸，欸！”陈宝然看着她，伸手握上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说：“如歌啊，我听说你受伤了，现在觉得怎么样？”</p>
“我没事了，舅妈，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比起陈宝然来装模作样的关心她的身体，她还是宁愿听她的真心话，这么拐弯抹角的反倒不是她了。</p>
陈宝然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被秦如歌这简单的一句话给硬硬的顶了回去，她深喘了口气出来，笑着看她，“如歌啊，你知道么？你哥他结婚了，你嫂子也怀孕了，听妇产科那边的医生说，是男孩……”</p>
“舅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宝然给打断了。</p>
“如歌，你先听我说完！”她急忙忙的稍微握紧了些秦如歌的手，可没想到捏的太近，把她疼的嘶哑咧嘴，雍霆瑀在一旁刚想上来阻止，却被秦如歌给制止了，陈宝然也意识到她用的劲儿太大了，也连忙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舅妈弄疼你了么？”</p>
“我没事舅妈。”她摇了摇头。</p>
陈宝然呼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你哥已经三十好几了，如今你嫂子好不容易怀了孕，老封家好不容易有了个重孙子，可不能让这一脉的枝给倒了啊！”</p>
“舅妈你的意思是，是想让我撤诉么？”陈宝然说了这么多，到底还是想让她撤诉，想她不要追究她的责任。</p>
“……”犹豫的看了下这个侄女，陈宝然阖了下眼，又睁开，“舅妈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你，可你也不想你嫂子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长大，也不想他长大了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吧？再说当时舅妈也是逼不得已的，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你就原谅舅妈这一次，好不好？”</p>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像雍霆瑀这样的局外人都听不下去，更何况是她，身为当事人，又谈何要轻易的原谅这个大舅妈？</p>
“舅妈，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当初你既然选择了作伪证，那你就得有勇气去承担后面的责任！对不起，你说的我没办法做到。”陈宝然家的孙子是孙子，难道她就不是爹妈生的养的么？她就活该被人冤枉，硬硬的做三年牢么？</p>
凭什么啊？</p>
她就活该被人欺负么？</p>
“如歌，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舅妈这把年纪进去坐牢么？你想我老死在监狱里面么？”陈宝然的情绪有点激动。</p>
秦如歌笑的悲凉，把手不着痕迹的从陈宝然的手掌心里抽出来，“舅妈！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只想着你，那我呢？你四年前指证我的时候，你有过我的前途和今后的人生么？你有想过我该怎么办么？我知道，你没有，要是你但凡有一点人性，都不会这么的害我！”</p>
“是舅妈一时糊涂！是舅妈一时糊涂啊！”陈宝然悲恸凄凉的看着秦如歌，脸上倾泻而出的是止不住的悔恨，可她这样的悔恨，来的有些迟。</p>
对于已经造成的伤害，即便用一百句对不起，都没办法消除。</p>
秦如歌仰着头，抬手擦了擦眼眶上的泪，又吸了吸鼻子，“舅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自己做的事，就该主动承担！”</p>
“如歌啊！你就当舅妈求求你了，好不好啊？舅妈真不想坐牢啊！”</p>
“你不想坐牢，那我呢？”秦如歌激动的指着自己，看着她说，“那我就活该坐牢么？那我就活该么？你说你有孙子，那我呢？我难道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么？舅妈，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妈！你这么做有考虑过我嫂子即将出世的孩子么？你老说你不想他长大被人指着鼻子说三到四，可如果当初你不做这些事，会让他们有机会说么？”</p>
“我……我……我，我也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陈宝然坐在轮椅上，颓废的伸手捂着自己的头，痛苦的摇摇头，“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这样，如歌，我已经受到惩罚了，真的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就发发慈悲，不要起诉了！”</p>
“你走吧，我不会心软的，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别过脸，不再看陈宝然，也不想听她说的任何一句话。</p>
“如歌！如歌！就当舅妈求你了！”陈宝然倾前身，想去抓秦如歌的手，可她却一直往旁边挪，不再听她的话，陈宝然心一横，扶着轮椅往后退了几步，后又双手撑着扶手，想站起来，可她毕竟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腿部的功能一下子没有恢复，刚站起来就从轮椅上摔了下去，整个人扑在地上！</p>
“舅妈！”秦如歌看着她摔倒，刚想掀开被子下床去扶她，可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就迟疑了，她偏过头，冷淡的看着陈宝然。</p>
雍霆瑀沉重的喘了口气，上前打算扶她，可陈宝然却拂开他的手，就这么跪在地板上，仰头看着她，那么可怜，那么的苍凉，“如歌！就算舅妈求你了！求你了！不要上诉，不要起诉我！你要是不起诉我，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你，你不是想知道秦雍两家的事么？我知道，我知道！”</p>
她偏头去看雍霆瑀，抬手指着他，紧张的猛咽口水，又趴在床褥上，看着秦如歌，“你不能和雍霆瑀在一起，绝对不能！绝对不能！”</p>
“舅妈，你说什么？”微偏头，不敢置信的看了陈宝然一眼，胸口里像是赌了一团气，散都散不出来，她苍白着脸色，看着她。</p>
雍霆瑀也微眯起眼，沉声道：“陈女士，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藏着掖着！”</p>
“如歌，只要你不起诉，我，我真的什么都告诉你，真的！”陈宝然崩溃的看着她，哭的泪声俱下，如今能让她不起诉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了。</p>
“舅妈，秦雍两家的事，我自己会查，我不用你告诉我！你走吧，我心意已决！”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干涉她的决定。</p>
陈宝然撕心裂肺的吼着，“如歌！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p>
“佳臣，把她带出去！”雍霆瑀把苏佳臣叫过来，刚好任杰也来了，两人把陈宝然又放在轮椅上，推着她离开了，而她的声音仍然像个魔咒一样深深地折磨着她！</p>
秦如歌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眶里的泪，吸着鼻子看着在一旁站着的男人。</p>
苏佳臣和任杰推陈宝然出去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医院看望秦如歌的段辰睿，他已经向主管请了几天假，这段时间都不用飞，专心的帮秦如歌处理这一系列的后续事宜。</p>
“这是怎么回事？”段辰睿拿着秦如歌最爱的蓝色妖姬，站在他们的面前，看着轮椅上这女人。</p>
苏佳臣看着段辰睿道：“三少，这是如歌的大舅妈。”</p>
“……嗯，知道了，你们好歹也注意下，这里毕竟是医院，这么大吵大闹的，影响不好。”经苏佳臣这么一介绍，他也想起来了，段辰风也曾经和他提过陈宝然的事，可却没想到被雍霆瑀抢了先，不过好在如今人没事了，那到时候出来作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p>
陈宝然本来在闹，可一看到段辰睿时，眼睛蓦的睁大，活像一副见鬼的样子，抬手颤抖着指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你，你，你是……”</p>
刚才她听苏佳臣喊他三少，又看他和封倾情长的这么像，难道他是……</p>
“你是段辰睿？”她好不容易说出来这个字。</p>
段辰睿点点头，说起来她也是自己的大舅妈，可她在做了这些事以后，这表面上的情分已经被她给折腾光了，再也没看她，直接抱着蓝色妖姬走了。</p>
“还看什么啊，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任杰咕哝了句，要不是这家医院是自己的，人也是自己的，就凭陈宝然这么大吵大闹，他们早就被当成拐卖的人贩子了，“走了，佳臣！”</p>
他可不想被当成动物园里的宠物被观赏。</p>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陈宝然在见到段辰睿以后，就便的出奇的安静，甚至连话都不说了，和刚才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p>
苏佳臣看了一眼陈宝然，应下任杰的话，“我们走吧。”</p>
………………</p>
“你怎么还不走？”被刚才这么一折腾，秦如歌的脸色比刚才难看了不少，又苍白又没血色的。</p>
雍霆瑀低头笑了下，似是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走到她的床边坐下，伸手拦着她的肩膀，“想哭就哭吧。”</p>
“谁说我要哭了？”</p>
似是不想离他这么近，秦如歌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被某人伸手摁着她左侧太阳穴，硬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p>
“我能想什么？到了现在我还能想什么？”所有人都说他们不能在一起，她还能想什么？</p>
“丫头，你相信我，相信我能把这件事处理好！我答应你，若最后的真相真如他们所说，是雍家欠秦家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这是他能给她唯一的承诺。</p>
秦如歌听着这贴心的话，眼眶子里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秦如歌伸手环上他的腰，委屈的哭了出来。</p>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想！”雍霆瑀搂着她，拍着肩膀安抚她的情绪，“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