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速度实在太快,松之平已是来不及闪躲,不得已只能用刀向外一磕,试图磕开长枪。谁知道陆子秋忽然双手向后一撤,长枪早已经撤了回去,却是虚晃一枪,松之平一刀砍了个空。</p>
就见陆子秋忽然双臂忽然向前再一递,又依原样一枪刺来,却原来是个抽屉枪,整个动作就是刺,撤,再刺。先用第一枪骗过敌人用兵器招架,再果断撤回兵器,等敌人的刀招落空,再原路一枪刺回。很多初出茅庐的菜鸟便是死在这招抽屉枪之下,而且死不瞑目。</p>
松之平自然不是新手菜鸟,可他仍然是低估了陆子秋的滑头程度。他没想到陆子秋会用这么无赖的打法,这种对付菜鸟的简单招式他竟然也用得出来!可是这个世界有个规律,简单的有时就是最好的。松之平的刀还在招架前一枪的途中,撤刀自保肯定是慢了,根本来不及。</p>
情况危急,松之平已来不及多想,他近乎本能的以左手向前一探,按在疾速刺来钢枪的枪头之上,借力向后尽力一跃,勉强脱出了钢枪的攻击范围。</p>
松之平倒飞出数丈远,平稳落地,却气得面目更色,一张其貌不扬的脸更加难看起来。松之平骂道:“好不要脸,这种对付江湖菜鸟的招数你也用得出来!”</p>
陆子秋收回大枪,望着松之平开怀大笑道:“武功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你一个成了名的高手,竟然也怕这一招?我是该夸你呢,还是该夸你呢?啊?哈哈哈哈……”</p>
松之平面沉似水,喝道:“再来!”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又扑向了陆子秋。这一次,松之平的身法更加灵动,一边近身一边闪避,什么偏身,什么侧步,什么滑步,拧腰,凡是能用的技巧性身法全都用上了。只求近身一搏。只要近了身,就是单刀的天下。</p>
陆子秋岂是等闲之辈,只见他手中一条大枪舞得虎虎生风,始终把想近身的松之平隔绝在两丈开外。任凭松之平如何施展身法,他都不放半点儿空处给松之平。松之平疯狂进攻了半天,却始终近不得陆子秋的身。愁啊!</p>
松之平几乎吐血,他恼羞成怒,他气极败坏。他用单刀,吃亏在兵器短,他攻不进陆子秋身前三尺范围,他对陆子秋无可奈何。而陆子秋的兵器是长枪,松之平却一直处在大枪的攻击范围内。这样干耗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松之平。松之平气愤不已,越加狂暴,可惜狂暴也无济于事。</p>
肖荆山在一旁望着近乎暴怒癫狂的松之平,脸色有些凝重起来。坐在一名拂衣子身旁疗伤的谭仲明却嗤笑一声,不屑道:“这样的猪脑子是怎么混到天命堂坛主的?真是笨到极点了!”</p>
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的丁一谷虚弱问道:“师父,他的武功很好啊!可是他攻不进去也没办法,毕竟对手的实力和他相当,而他手里的兵器又短了!”原来丁一谷醒了半天,一直聚精会神在看松之平和陆子秋大战。初时他还看不太懂,可是看着看着就豁然开朗,原来刀还可以这样耍啊!</p>
谭仲明嘿嘿笑道:“若是这样说的话,你就和他一样笨了!他又不是你,他的刀法已经是二流里的绝顶强手,差不多是一流高手里的尾巴。难道只会像寻常武夫那样近身拼刀吗?他的内力是练着玩的吗?蠢材,实在是蠢材!”</p>
丁一谷恍然大悟,原来师父是指的这个!丁一谷自嘲的笑道:“唉,我可真够笨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p>
对面肖荆山忽然大声道:“松坛主,你还准备和他继续这样缠斗下去吗?难道你松家的内力不如他的内力强悍吗?”</p>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句话,点醒了正在迷茫和愤怒中的松之平,松之平几乎要抽自己的大嘴巴了,我怎么这么愚蠢呢!松之平立刻提起内力,刀身之上顿时刀气暴涨起来,单刀黑光萦绕,在月色下看起来有一股很强的煞气。</p>
先前双方打斗的时候松之平没有用出许多内力,因为他想试试陆子秋的枪法如何,结果试着试着就忘记和陆子秋比拼内力,一心只想着以刀法胜人了。这倒很像有些人做事,做着做着,就忘了自己的初心。</p>
丁一谷看了一眼师父,不由脱口而出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师父想到的肖荆山也想到了,而自己却想不到,果然一个人对外界事物的看法和他的境界相关。</p>
至于刀这种东西究竟可不可怕,取决于它在什么人的手里。同样一把刀,如果在屠夫手里,它的作用就是杀猪宰狗。如果在医生的手中,就可以用来治病救人。如果在一名正义的武林高人手里,就可以用来惩恶扬善。可如果在一个恶人手里,就会用来杀人放火。这不是刀的问题,这是人的问题。</p>
松家刀法辅以松家的内力,果然是一绝。当松之平的刀气斩向陆子秋时,围观的众人立刻感觉到狂暴的劲气扑面而来。武功低一些的人已经感到喘息都困难了,所以他们经受不住,只能慢慢向后退去,生恐给狂暴的刀气伤到。</p>
黑色的刀气夹杂着刀光漫空飞舞,令人眼花缭乱,将陆子秋罩在一片黑色光芒当中。当松之平不只依赖刀法的时候,他的刀才具有最强的威力。</p>
陆子秋见松之平终于用出了内力,不由激起他胸中的斗志。陆子秋一声长啸,手中长枪之上青色枪芒同样暴涨,黑色长枪通体透出青色之气,犹如手持一条青色长虹相仿。陆子秋挥舞长枪,枪芒与刀气在空中不断碰撞,噗噗之声不绝于耳,两人脚下的地面被狂暴的劲气撕裂,很快就变得丘壑纵横,一片狼藉。</p>
之前是松之平攻不进去,处处受制,可自从开始拼斗内力之后,松之平已经把劣势扳平,此刻双方已是近乎势均力敌。肖荆山的眼中终于有了笑意,这一战,拂衣堂输不起,天命堂就更输不起。这一战涉及到尊严,是尊严之战。</p>
松之平大喝一声,一挥刀,一道黑色刀气破空而来,横斩向陆子秋。陆子秋并不硬接,手中长枪点地,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形,人便已借势跃起在半空中,刀气擦着陆子秋脚底板飞去,去势甚急,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暴烈的刀气把原来山神庙门前那棵老榆树给拦腰斩断了。</p>
姿态腾飞如龙,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百年大榆树就这样毁在松之平的刀气之下。这棵老榆树见证了山神庙的兴衰,今天不幸也随着山神庙一起毁灭了。</p>
正在观战的肖荆山一脸沉痛闭上眼睛,手中转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叨道:“罪过!罪过!”可这话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天命堂魔头口中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怪怪的。</p>
跃起在半空中的陆子秋大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枪!”人随枪去,枪势如龙,直刺松之平的胸口,枪尖上青色枪芒闪耀。若真是给这条大枪扎上,身上便是一个透明的大窟窿。</p>
松之平掠身而起,跃起和陆子秋同样的高度。他在半空中以手中单刀迎了上去,枪对刀,在半空中迸发出耀眼火花。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震得众人忍受不住,纷纷捂起了耳朵。</p>
两人在半空中拼斗了十余招之后,各自翻身落地。相隔数丈的两人四目相对,在地上缓缓转起了圈子,都想等对手身法和步法出现破绽时再出手。</p>
松之平忽然一扬手,单刀脱手而出,一刀向陆子秋当头斩去。陆子秋哑然失笑道:“离手刀?”这种高手对决的场面,双方近乎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用离手刀似乎不是太明智之举啊!一旦对手割裂了刀主人和刀之间的气机牵引,这刀便再也无用了。松之平没有理由这样做啊?</p>
陆子秋手中大枪在地面一撩,大枪弯成一个惊人弧度,一道霸气至极的枪气撕裂地面,撞向气势汹汹的离手刀。当啷一声响亮,离手刀被枪气震得倒飞了回去。</p>
就在这一瞬间,陆子秋面前的地面忽然毫无征兆的裂开,一记从地下潜行而来的刀气破土而出,犀利无比斩向陆子秋的面门。拂衣堂众人一下都惊呆了,这一手,可真是令人猝不及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