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颓然放弃了严防死守，被迫丢盔卸甲。</p>

他打仗遇妖都没如此气喘吁吁，他也确实像吃了败仗。在思绪最混沌之际，他居然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很可能已经身心皆输了。</p>

这姑娘嗜足了美味，便忽然拿细手抬起他的下颌，男子那张英挺美艳的嫩脸上，还遍布着来不及藏匿的落寞和沮丧。</p>

她那双琥珀大眼，呈装了星河璀璨的笑意，</p>

“难怪古人说情饮水饱，你比肉好嚼多了，亲你比饮血更滋补。”</p>

说完这话的元无忧，才后知后觉自己多愚蠢。</p>

像极了会为他烽火戏诸侯，甘愿亡国的昏君。她突然恐惧起来，害怕爱上高长恭后，她这样的人，定会为了所在意的人而死。虽说高长恭这样的人，也不会仗着她的宠爱胡作非为。</p>

男子拿血糊糊的掌心摘下她的手，仍旧气喘不匀地，闷声道：</p>

“这是情况紧急，出去之后……不准提。”</p>

“高长恭……你生我气了吗？”</p>

她没清楚的问出，是因她的举动还是幻境。</p>

正如他不知该回答哪样。</p>

高长恭心里很烦闷、酸涩。</p>

刚才的幻境在他脑袋里来回晃过，他恍惚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魇。他从前竟未发现，郑玄女与风既晓莫名的相像，像到他感到恐惧。</p>

他涩然问：“高长恭……像傻子么？”</p>

“什么？……不像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问？”</p>

“没什么，我不是轻浮的男人。故而，不要再举止轻佻了。”</p>

“昨儿还海誓山盟呢，你怎倒突然疏远我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幻境不可当真的……”</p>

“我被风陵王影响太深了。虽然那是恨，可我现在没心思…和另一个姑娘深情缱绻，抱歉，过去是我唐突……姑姑自便吧。”</p>

其实这话并不足以让元无忧伤心，可他那双冷静沉着的眼神，又恢复到了木兰城馆驿初见，他那副大将之威、杀伐决断的严肃。</p>

这种疏远的距离感，让她心口像被细针猛刺。</p>

元无忧并非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倘若真是情到尽头，她自会撒手离去，快刀斩乱麻。</p>

可她此时不甘心，高长恭说的也定然是气话，毕竟俩人付出的感情尚未融合到位，这时候戛然而止，肯定没有人是发自内心的。</p>

“……你能正视自己的内心，我敬你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可郑玄女对你的感情何辜？你就能因此放弃我？你与负心汉有何区别？”</p>

他那黝黑润亮的凤眸里，眼神清澈又决然。</p>

“报恩的途径不只有以身相许，还债也不一定要r偿。他日你若是喜欢了别人……我会亲手奉上厚礼。”</p>

元无忧想拔剑给他补一刀的心都有了。</p>

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才强自镇定的附和他！</p>

“好，高长恭你真是好样的！你最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p>

他忽而道：“正如那年两军阵前。风陵王说是来解婚约，她也许是被逼无奈，可话已出口，痛心过后便是释然，对所有人都好。”</p>

元无忧气焰顿消，软声道：“……对不起。”</p>

望着小姑娘低垂的琥珀大眼，高长恭虽心疼，但一思及方才的幻境，便心软不了半分。</p>

“对不起我的，不是你。”</p>

“风陵王大错特错，郑玄女…也错了。”</p>

他闻言，只是微微摇头，自嘲一笑。</p>

“她错多少，我便错多少。覆巢之下无完卵，各为其主罢了。我多年来，都把仇恨怨念都推卸到她身上……我岂会不知，自己有多狭隘，怨天尤人。”</p>

他话音刚落，伸手不见五指的周遭，竟忽然亮起了火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