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槐花巷子(2 / 2)

芙蓉女 一朵肆千娇 10262 字 2019-10-06

三个人跟做贼似的,一溜往院子里去。陈九年一面往里进,一面理着自己的胡茬儿。

马夫坐在车上并不下来,只是双手做喇叭状:“晌午你们是在苏姐府上用饭吗?那我咋办?”

陈九年扭头挤眼,意思是不让马夫在人家大门口高一声低一声的话。继而,又指指马车:“那里不是有玉米面窝头吗?晌午你就吃俩窝头垫垫肚子,办正事呢这,光惦记着吃饭。”

马夫掀帘子一看,车厢里果然还有几个窝头,可马夫是穷苦人家出身,自吃这些窝头,如今看到窝头就胃酸,哪里还吃的下,只能暗自摇头:“唉。还以为跟着出来能吃顿好的呢。”

院子里是一条石头铺成的路,光滑且干净,石头道两旁照例种着几棵槐花树。虽树上没有开白色的槐花,但枝叶繁茂,风一过,沙沙的响,每一棵槐花树都有两人多高。树下面又种着满地的花,芙蓉对花没有研究,也认不出地上种的是什么花,只觉得香的厉害,引了不少的蜜蜂往上扑。

陈九年走在前头,时不时的回望芙蓉跟喻只初一眼。一会儿让芙蓉跟喻只初整衣裳,一会儿让二人整头发,生怕苏姐看到几个人的狼狈相。过了一个假山,陈九年又声道:“只初,把你嘴角好好擦擦,别跟抹了孩屎一样,黄黄的。”

喻只初脸腾的红了。好吧舅舅,你是来见苏姐的。讲究仪容仪表,可如今芙蓉也在身边,至少也应该给我留个面子么,喻只初暗暗嘀咕,可自己这个舅舅,哪懂什么留面子的事呢。

“一会儿见了苏姐,她若问起,我们来做什么,芙蓉,就轮到你上场了…….”陈九年靠在假山处交待着。

“我上场……..我上场做什么?”芙蓉一头雾水。

“总不能,是我想求见苏姐呀,芙蓉,你就,是你想苏姐了。”陈九年道。

芙蓉道:“舅舅,可我跟苏姐不熟呀,我想苏姐,人家也不信呀,再,我想人家,人家也不会想我的。”

陈九年自有他的道理:“你就照着我的做吧,算是帮舅舅的忙了,舅舅半辈子光棍,你们就可怜可怜我这老光棍吧。”

芙蓉愕然:“好吧舅舅,你怎么教我就怎么。”

假山右边,便是一排六七间木头房,有门有窗,窗上还糊着白白的纸,这些房子掩映在槐花树里,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过了假山,有一块平地,平地很宽阔,上面种着两排花,中间有一个大亭子,亭子里有椅有桌,苏姐正坐在亭子里看风景,身后还站着一个老妈子。

这地方,像是花园,只是没有木头栅栏,亭子前面有个湖,湖里种着荷花,如今荷花盛开,荷叶连,碧绿的颜色能挤出水来。

有个老汉,身穿粗布的衫子,裤腿卷的高高的,弯腰在水里捞鱼。只撩的湖水哗哗响。

陈九年看到苏姐,眼睛都直了,不好直接过去,便远远的站着“咳咳……咳咳…..”。他想引苏姐注意,心想着,若苏姐看到自己,高兴的蹦了起来,然后一头扑在自己怀里,那该有多好。

苏姐明显看到了陈九年,只是坐那不动。甚至也没让老妈子上前迎接。

“人家不欢迎咱们吧,舅舅,咱们…….回去吧。”喻只初打退堂鼓:“舅舅,你就别咳嗽了,一会儿嗓子都咳哑了,人家只当没听到。”

陈九年尴尬,继而捅了捅芙蓉:“你去…….”

“舅舅,我去干嘛?”芙蓉还没明白过来,不会让自己去跟苏姐搭讪吧?

果然是,陈九年连推带挤的,将芙蓉弄到亭子里,芙蓉只能尴尬的笑笑,望着苏姐道:“苏……姐,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这话真假,芙蓉出来都脸红,苏姐的脸更红,像夏日的荷花。

陈九年自顾自的坐在椅上,盯着苏姐道:“这几日没见苏姐到府上,芙蓉她…….她想念苏姐了……所以央求我带着她来苏姐府上看一看。”

“妈妈,上茶。”苏姐声音浅浅的。

老妈子转身去了。

几个人无语,围坐在桌子边,陈九年很是忐忑,又想找点话来,便指了指湖里捉鱼的那老汉道:“这老汉一看就是个能手,你看。捉鱼的手法多娴熟。怕是一会儿就能捉一篓子吧?”

苏姐指指脚边的篓子,里面只有一条一寸来长的鱼,鱼在篓子里蔫蔫的,像霜打过的茄子。

陈九年讪讪的:“我瞧着那老汉的身段,也不像会捉鱼的,我倒认识几个会捉鱼的,不如我帮你们捉?”

苏姐点头。

陈九年卷起裤脚,露出一腿的黑毛,“腾”的跳进湖里,本来想先游两圈。展示一下他熟练的游泳技巧,可惜湖水不深,陈九年一头扎进泥里。半拔不出来。

芙蓉看的直皱眉。

那老汉拿个兜正专心致志。猛的被溅了一脸水。见又跳下来一个人,便道:“你想不开了要寻死呢?别吓着了我的鱼。”

陈九年用屁股顶顶那老汉:“我来捉鱼的,你可以下去了。”

老汉也用屁股顶顶陈九年:“我爱鱼,我不下去。”正着,兜里弄了条大些的鲤鱼。老汉高兴的直摸胡子,忙活了大半日,终于有收获了。

陈九年武枪弄棒的还可以,若捉鱼,那肯定是在大话,他哪里会什么捉鱼。可在苏姐面前开了口,总得有点实际行动,当即弯下腰去。从老汉兜里拿出鱼:“啊…..我捉到一条鱼,看看,多肥嫩。”

老汉惊呆了,忙活了半的成果,被陈九年给抢走了。

老汉抖抖腿上的水上了亭子。也挨着桌子坐了,看着篓子里那条活蹦乱跳的鲤鱼道:“年轻人。那鱼明明是我捉的,你怎么是你捉的?”

陈九年当然不愿被拆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盯着老汉:“这鱼明明是我捉的,你看看你的身板,看你捉鱼的姿势,那是不对的,怎么可能捉到鱼。”着指指老汉:“你们下人也坐在姐身边?一会儿苏老爷看到你这么没规矩,抬起你扔湖里。”

苏姐涨红了脸:“他是我爹。”

陈九年尴尬起来,连忙捡好听的:“你跟你爹长的可真像,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苏姐的爹冷冷的道:“我女儿长的像她娘。”

陈九年又巴结:“那苏…..大娘一定是美人了,怎么不见她出来呢?”

苏姐的爹还是冷冷的:“她娘出不来了,在墙上挂着呢。”

原来苏姐的娘早死了,挂在墙上的画像都发黄了,陈九年便不敢乱话了,低眉顺眼的瞅着苏姐他爹。

苏姐的爹苏怀山,虽如今在京城里当官,但偶尔回到怀海县,最爱做的,便是养养鸟,捉捉鱼,收拾收拾花草,以便陶冶情致,这些鱼是以前撒的鱼苗长成的,府里人用大捞,他觉得这样不好,便拿了个兜,自己站在湖水里鱼。一来打发了时间。二来图个有意思。

苏姐就坐在亭子里看他爹鱼,上回拿回来的配刀,也被她爹给收走了,苏怀山听女儿一点也没看上喻只初,倒是觉得喻只初的舅舅不错,便不放心,不准女儿再去喻府,想着若陈九年有意,自会前来,到时候也能看看陈九年的人品。

没想到,陈九年一来,便先抢了他的鱼,这算是什么人品?这人就是一个谎话篓子加莽夫啊。当即就不待见他。陈九年敬的茶,他也不喝。

倒是喻只初,见老妈子上了茶,便端了一碗给苏怀山,苏怀山瞧着喻只初,白白嫩嫩,有礼的很,心下喜欢,便道:“真儿,我瞧着喻公子是个懂规矩的人哪。家教好,我跟他爹,又是知交。”

苏姐看也没看喻只初,只浅浅“恩”了一声。

陈九年坐不住了,借口有事,拉过喻只初在亭子角站了:“我,今儿是让你帮舅舅的,不是让你来跟舅舅抢媳妇的。”

“我没抢舅舅的媳妇啊。”喻只初一脸茫然。

陈九年指指苏怀山,见苏怀山看着自己,便笑笑,咬牙切齿的拍着喻只初的肩膀:“敬茶当然是我敬,你又不是来求亲的,你给人家敬什么茶,显的你。”

喻只初也委屈起来:“可他不喝舅舅敬的茶。”

陈九年恨恨的道:“不喝我敬的茶,也轮不到你敬茶,一会儿你坐在那儿,别乱动,没问你话,你也不要。”

喻只初只能点头答应。

这个时候,抢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抢舅舅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