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雄傻眼了，张着嘴仰头呆呆的看着白野，小夫子，你做个人吧...</p>
白野觉着有趣，笑了两声，转而严肃道，“伯雄，你记住，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我大宋与虏廷决战，应还需三五年，慢慢学吧，还有时间。”</p>
郑伯雄有些沮丧的拱手行礼，“是。”</p>
白野回到堂内，从桌案上取出一份公文，提笔写下郑伯雄的名字，转身递给郑伯雄，“即刻起，你便是我大宋礼部奉使帐案使，征事郎。”</p>
要不怎么说上头有人好办事呢，正八品的官身，写个名字就成。</p>
郑伯雄肃然接过，“学生定不负夫子所托。”</p>
多好的孩子，历练个几年，背着功绩，这就是白野为将来大宋准备的外交部部长...</p>
正此时，陈六缩头缩脑的往堂内张望。</p>
“滚进来说话！”</p>
陈六有些讪讪，“嘿嘿...阿郎，白甲带人到了。”</p>
“让他们进来吧，伯雄先坐。”</p>
白甲等十余人鱼贯而入。</p>
“见过东家。”</p>
“拜见东主。”</p>
“三叔何必见外，如今白家仅留你我二人，快快入座。”白野几步上前，引着白甲坐下。</p>
白甲的双眸细长微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这是东家吩咐的族谱，自家带来了。”</p>
实在是无人可用，醉贤楼的男丁陆陆续续都快被白野调空了，如今的醉贤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花柳之地。</p>
“白丁，白戊留下，你们十人先在门外候着。”</p>
“是。”</p>
白甲依旧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p>
待厅门合上，白野才再次开口，“放轻松，你们算是最早跟着我白家的一群人，也是最聪慧的一批，如今有份差事，虽无性命之忧，但是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难回故土，你二人可愿接，可敢接？”</p>
白丁，白戊二人对视一眼，躬身齐道，“但凭吩咐。”</p>
白野点点头，“一个前往西夏，一个去往北方鞑靼，你们自己商量？”</p>
郑伯雄心头微动，夫子果然还有布置。</p>
白丁不假思索的便开口，“属下愿去鞑靼。”</p>
对于去岁白野遇刺，白丁依旧耿耿于怀，大宋虽曾与西夏摩擦不断，但大体处于和平态势，相较于少有往来的北方蛮族，想来更为安全。</p>
“好。”白野又拿出两份公文，分别写下二人的名字，“这是吏部任命文书，今日起，你二人便是礼部奉使帐案书吏，登仕郎。”</p>
随后，一指正襟危坐的郑伯雄，“他叫郑伯雄，便是你们往后几年的直属上官。”</p>
白丁二人没有犹豫，行礼拜见。</p>
郑伯雄也是赶忙起身回礼。</p>
接着，白野缓和语气，“白丁，白戊，你二人可愿入我白家族谱？”</p>
二人一愣，其其下跪，声音颤抖，“见过族长！”</p>
白甲好整以暇的翻开族谱，白野提笔，将二人编入白家支脉。</p>
陈六也没想到自家郎君来这一出，看来，郎君要交代的事利害攸关，见白甲微不可查的冲他点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p>
白野环视三人，“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二人，还有伯雄，要学的东西很多，不容懈怠。”</p>
“是！”三人齐齐回应。</p>
而其余十人要学的便是绘图。</p>
白野要在宋金开战之前，拿到淮水以北，长城以南的详尽地图。</p>
山川河流，城寨乡村，这不仅仅便于日后的战事，还关乎后勤系统的铺设，乃至战后的生产重建。</p>
与此同时，令白野头疼的还有译胥，通西夏语言的尚且好找，蒙古人的就有些麻烦了。</p>
银钱同样是个大问题，白野自己的那点流动资金，要是想铺到西夏和鞑靼，无疑是泥牛入海。</p>
这就是理论与实际的区别，想着怎样怎样就好了，实际上却会遇见各种各样的掣肘。</p>
万幸的是，遇到问题不可怕，看不到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p>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白野忙的连轴转，白丁要学的是棉花去籽，纺纱机以及织布机。</p>
白野将两种机械彻底拆分，照着图纸，掰开了揉碎了详细讲解，零部件可以在西夏生产，但是，组装必须由白戊自己来。</p>
说好听些，这就是划时代的东西，虽然西夏想仿制也并非易事，最担心的还是怕西夏有人眼红，强取豪夺。</p>
所以，郑伯雄的官身算是第一道保险，仿制难算第二道，最后实在挡不住，白野还准备了稍作改良的人力纺纱机，用以搪塞。</p>
白丁学的则是羊毛的脱脂，纺线还有奶粉。</p>
生产的成品，半成品可以直接销往西夏，甚至是西辽，又或是流回宋土。</p>
只要能撑过第一批生产的成本，两边就可以开始良性循环，正式运转起来。</p>
白野指着一副自己随手画的教学用图，“这里走线要精细，这是山脊线，那这条是什么？对，这是山羊...呸...山谷线。”</p>
连日以来，白野都是这种状态，快有些精神错乱了，万幸还有个陈六勉强能帮上些忙。</p>
值得一提的是，阿九竟然对绘图感兴趣，并且学的也很快，一有时间，还会去找白榆请教算学，毕竟，地理也是涉及到一些数学计算问题。</p>
用阿九的话说，就是再有下次陪郎君出门，定然不会再走差了路。</p>
赵颖虽然知晓白野一直在为国事操劳，可到底还是心疼的紧，一日傍晚时分，将白野从工坊拎着耳朵拖了出来。</p>
“路不尽，书不尽，事不尽，总须量精力而为之，不可强所不能，自疲其精力。”</p>
白野弓着腰，双手合十连连告饶，“哎呀呀，颖儿，自家知晓啦，快快松手，有失体面...”</p>
路上一些个陆续从田间地头农忙回来的佃户，工坊下值的匠人们，瞧见这对璧人，都由衷的展开笑颜。</p>
还有对这二人最淳朴的祝福和祈愿。</p>
长长久久，岁岁年年。</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