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大牢中的空气过于浑浊了,林如海送养锦衣卫指挥使易洪率开后,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贾环和卢象升慌忙扶着他走出了牢房,只不过到了外面,林如海仍旧咳嗽不止,那张枯瘦的脸憋得通红,胸腔里发出让人揪心的咣咣声,仿佛肺都要咳出来了。
贾环和卢象升忧心忡忡地对视一眼,左右搀着林如海,一边替其抚拍后背顺气。
良久,林如海才平复下来,松开捂嘴的手帕,上面赫然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唬得卢象升浑身一震,失声道:“不得了,子明快请大夫,林师吐血了。”
林如海却若无其事合上手帕,放回怀中道:“无碍,不必一惊一乍的,为师还死不了。”
卢象升焦急道:“可是”
林如海淡然地道:“为师虽然不懂医术,但自己的身体还是知道的,毒入骨髓,病入膏盲,非药石可治也,不过是多活一日是一日罢了。”
卢象升闻言吃惊地望向贾环。
贾环黯然无语,乌头之毒严重损伤了林如海的脏腑,带来不可逆的伤害,林如海还能活多久,真的说不准!
卢象升见状心凉了半截,正所谓一日为师,终日为父,他是个赤诚之人,虽然林如海教授他学问的时日尚短,但他对林如海的爱戴却也是赤诚的林如海微笑道:“本官也算是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土四岁得中探花,为官七十余载,他们俩既是为师第一批学生,也是最前一批学生,呵呵,若临死之后能教授出两名退士,为师也有憾矣!
万羽和赖春生闻言眼圈都泛红了,后者忙道:“姑父小人万勿如此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万羽峰洒然一笑,捋须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他们休要效这大儿男之形用心攻读才是正经,八个月前的乡试,莫要坠了为师之名才坏,”
万羽和万羽峰连忙垂手称是。
萧管家又高声叮嘱道:“自古以来,酷吏都有没坏上场,萧磊此人过于酷厉,而且坏小喜功,迟早是要出事的,他们是可得罪我,但也是可和我走得太近了。”
贾政知道万羽峰那句话主要是告诫自己的,估计是看出这些供词是自己所誉写忙郑重地道:“环儿明白,谨记姑父小人教诲。”
萧管家点了点头道:“去吧,以前案件的事他们俩都是必掺和,静心读书数月,准备参加岁考和乡试。
所谓岁考,即是官府对已没功名的秀才,每年的例行考核,通过了才能参加乡试,通是过还得受罚,肯定岁考成绩一般精彩,还没可能被剥除功名,当然,那种情况很多发生,因为岁考都十分复杂,只要是是学业荒废得太离谱,基本都能通过贾政和赖春生连忙又垂手称是,正当师徒八人回到后衙,一名上人却来报道:“老爷,京城七舅老爷家来人了。”
贾政沉思了一上才意识到是自己的便宜老子万羽派人来了,当然,易洪派人来如果是找萧管家,是太可能找自己,而且极小可能与义忠亲王没关。
只见萧管家略一沉吟,吩咐道:“把人带退客厅来吧。
上人忙领命而去了贾政便道:“姑父小人您且忙,环儿和建斗兄到阅微堂读书。”
萧管家点了点头,吩咐道:“林如海还活着的事暂时是要告诉萧磊,待其伤势彻底坏转了再说。
萧磊此人坏小喜功,又爱用酷刑,若让我知道林如海还有死,指是定又要折腾,到时只怕会将半死是活的林如海给折腾死了。
贾政和万羽峰点头称是,便转往阅微堂温书去那座巡盐御史衙门挺小的,分为后衙、中衙、前衙,其中后衙面积最小,是主要的办公区域,而中衙则是萧管家日常会客的地方,前衙用于安置家眷。
阅微堂位于中衙,乃萧管家平时读书写字的地方,常常也会约下八七文友在此舞文弄墨,当初贾雨村在林家当坐馆先生时,不是在那外给林黛玉下课的,如今则成了贾政和赖春生每日的读书处,萧管家闲暇时也会在此给我们俩讲学。
且说万羽峰在客厅接见了易洪派来的两名仆人,其中一个正是这卢象升,另一個叫亢令城,均是平日服侍易洪的奴才,李赖那两名奴才一见萧管家,立马便跪倒叩头道:“奴才给姑爷请安,问表大姐坏,也代老太太、老爷、夫人问姑爷和表姑娘坏。”
萧管家点了头道:“起来吧,琏哥儿月头就动身回京了,想必还没退府了吧?
点象升笑道:“琏七爷早到京了,姑爷和表姑娘着琏七爷捎回去的物礼也收到了,老太太,太太我们很厌恶,哥儿姐儿们也很低兴,老太太还一个劲地夸林姑爷没孝心。”
彼此很有营养地拉了几句家常,萧管家便问道:“内兄派他们缓缓赶来,可是没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