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这座她战斗过的城堡,她竟觉得有些陌生,发生的事已像很久很久之前——她知道,实际最多不过两个月。</p>
就这么短短时间内,原本吊死在桥下的尸体,已变得零零散散,有的尸体上,几乎只剩了黑乎乎的一坨;有的尸体倒是坚挺,还挂在绳子上,只是尸体变得单薄,随着一点微风在在水面上摇摇摆摆。</p>
“再见了,佛雷们!我会代你们向波顿致敬。”上马时她想。</p>
她没有再骑黑铁,而是换上了马童给她准备的一匹黄骠马上。</p>
“祝您一切顺利,爵士。”小马童羞涩地对她说。</p>
“谢谢。你也一样!”她回复。</p>
她上马,从自己攻破的城门跃马而去,经过那片她曾经巡查的树林,那片她随着几千战马一起踏过的道路。</p>
又是一天的傍晚。</p>
晚霞依然美好,但风变得更大,带来了一丝来至北方的寒冰气味。</p>
从孪河城直到颈泽堤道,数百里旷野,没有一丝炊烟,也没有半丝人气。</p>
除了跟随她身后的两匹马以及一只孤雁,天地之大,四面八方只有她一人。</p>
茫茫原野,原野茫茫。</p>
当夕阳彻底向西沉下时,一轮勾月悄然升起。</p>
美伊睡眼半闭,茫然疾驰在颈泽的三百里长堤上,一路向北。</p>
她在深夜敲开卡林湾的大门。</p>
守军点燃了火把,花了数个小时才终于确认她的身份、为她换好战马,放她过关。</p>
到了此时,她才确认,她已是南下的人中最先返回北境的人。</p>
过关之时,北境已悄然降下飞雪。</p>
正常的骑乘,从卡林湾至临冬城至少需要四到五天,而不分昼夜,连续赶路,则需要两天,至于美伊,则只需要一天半,但雪还是耽误了她一点时间。</p>
过了卡林湾后,在飞雪之中,她于次日晚回到临冬城。</p>
临冬城巍峨,却再不复出发时的可爱模样。</p>
冰雪将城堡装饰得冷冰冰。</p>
当身穿史塔克家族颜色的士兵为她缓缓推开巨大的城门,发出别扭的声响时,她才从行路的迷醉之中醒来。</p>
临冬城的淡薄的熏烟气息穿过城门,直直向她扑来。</p>
路途中的遥远思绪被她放下,压抑的愤怒被被重新释放。</p>
她握着热情,带着满身冰雪进城了。</p>
她哪也没去,直奔主堡大厅,在那里等到议事厅的五人。</p>
“诸位,事实已经很清楚。刺客在我们的屋檐下将招待他的主人杀死了。”</p>
唯一漏算的地方的是她弟弟们的冰原狼。</p>
她高坐在原先临冬城主才能坐的位置上,热情被她横放双腿之上。</p>
老学士搭耸着眼睛,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罗德利克爵士也痛苦不已,手紧紧握着剑,咬紧了牙关,不发一言,好像在通过这些在惩罚自己。</p>
“美伊爵士,我们该怎么做?”罗佛葛洛佛爵士问。</p>
美伊赞赏这个称呼。当她入城的时候,很多人都已改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的弟弟已死。</p>
这是个冰冷的问题。</p>
实际大厅也寒冷得让人发憷。</p>
几只微弱的火把燃烧着,向上发出浓浓黑烟,只能照亮大厅的一隅角落。</p>
大厅整体显得昏暗、了无生气。</p>
美伊一直觉得这个地方太大,今天感觉尤甚。</p>
“击败波顿。”她回复。最好不要有人谈联姻。</p>
“那凶手呢?”他问。</p>
“凶手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p>
“爵士,您知道凶手的身份吧?”他问,他甚至不想说出凶手的类别。</p>
“凶手现在还披着我弟弟的脸,我当然知道他的身份。”</p>
“那您准备怎么办?”</p>
“吊死他。”</p>
把他们的庙堂焚烧成灰,把他们的泰坦沉入大海,让他们的城市零落成泥,让他们信徒重温被龙王支配的恐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