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的第二日,苏宛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大床里,屋里的陈设还是原来的位置,连空气的味道都是一样的,这一觉,让她感觉时光倒流,好似回到了一切都未被揭穿的从前。
那时候,她还没褪去青葱,他还未娶妻成家。
苏宛掖了掖被角,那上面还留着洗衣液的茉莉清香,她是被赫成铭半夜抱回卧室的,虽然昨晚醉酒的人也是他。
起了身,时钟的指针短暂停留在六点一刻,她揉捏着脸蛋,下床开了房门。
赤着脚走到走廊拐角,她一如往常的坐在楼梯口,餐厅的饭桌还残留着昨日的狼狈,口杯里的红色酒水被窗口的光亮反射的熠熠生辉。
赫成铭还在卧房里没有起床,他大概还没有醒,苏宛将头靠在楼梯栏杆上,由深到浅的喘息着她的忧郁,她知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一早,她是悄悄离开赫家的,趁着他还没醒的那一个小时里,她蹑手蹑脚的收拾好自己,顺便把屋子里简单打扫了一遍(www.biquwu.cn)。
临走前,她站在赫成铭紧紧关合的房门前,右手悬在半空,迟迟没能敲击下去,千言万语,还是没能说出口。
转身,她走出了这个家,她不清楚,下一次,她还能不能再回到这里。
冷空气肆意蔓延的季节下,院落里被蒙了一层雾,今早的空气太潮湿,让人不想睁眼,苏宛一路漫步出巷口,她站在人烟稀少的十字路旁,来往车辆急速行驶,她像是个过客,来不及问候,只能看着身边的车水马龙。
她觉得昨天的夜晚和这个清晨都太过安静,没人干扰没人想念,她若有所思的拿出手机,想着和谁一起分享一次暴风雨前的安逸早餐,可掏出手机才发现,它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到不会变化的黑色屏幕,苏宛竟会有一种东窗事发的不详预感,好像那些失去的电量,隔绝了什么东西。
她拿出包包里的移动电源,连接的一刻,手机屏幕缓缓变亮。
一秒、两秒、三秒,她看到了无数个未接来电提醒,还有几条十万火急的短信。
电话是来自韩佑庭的,从昨晚十一点开始,一直到凌晨四点,一直断断续续的被打进,短信也是他发来的,但内容实在让人揪心。
他说,昨晚贺澜的病症突然严重了,并且流了好多血,现在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关合了手机,苏宛的脚步仍僵在车流匆匆的十字路口旁,是谁说的,在突发事件前,人会瞬间理智,可这一刹的苏宛,明明是脆弱无助的。
她终于明白,这世上总有太多措手不及的事,比如病痛,但她又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在人刚懂得珍惜的时候,命运却要倒插一脚,让渐渐圆满的结局变的残破不堪。
眼前,马路对面的红灯变绿,苏宛凌乱在白雾重叠的现实里,她对来往的车辆挥着手,妄图谁能带她走出绝境。
她的眼前灰蒙蒙的,像是被罩了一层水蒸汽,越眨眼越模糊,直到出租车停在她面前时,她才下意识的抹了抹眼角,整装待发。
受了苏宛的拜托,出租车司机一路急速穿行,抵达中心医院时,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她站在医院门口,胆战心惊的拨通了韩佑庭的电话,隔了很久,电话那边才传来他半醒半痴的声音:“你终于开机了”
“你在睡觉?贺澜姐怎么样了?你们在几楼的病房?”苏宛一边询问,一边迫不及待的往大厅的电梯口走去。
“六楼第三个病房,她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别着急。”
“那就好,那就好!”
她关合手机,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上了电梯后,她的手心不停的冒着虚汗。
六楼的走廊里,韩佑庭站在病房门口等待她的到来,苏宛小步而上,直接就要往病房里闯。
韩佑庭一把拦住了她,嗓口轻声细语:“她刚睡下,你和我下楼买些早餐吧!常凌杰在里面看守她呢!你就等她醒了再去看她吧!”
苏宛顺着门玻璃向里张望,常凌杰正弓着身子,服侍在贺澜的身边,贺澜的眼睛微闭,像是刚入睡不久,她侧过身,看了看身边的韩佑庭,他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似乎是一夜未睡,黑眼圈挂在眼下,看的人心疼。
“你一夜没睡吧!我昨晚电话没电关机了!辛苦你了!”她踮着脚,轻抚着他的太阳穴,韩佑庭很自然的闭着眼,享受她的温存。
“恩,有你心疼我,就不辛苦了!”他诺诺的说道。
苏宛红着脸,收回了右手,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重新走去,韩佑庭站在他的身后沙哑的大喊:“只按一下就完了?我可是熬了整整一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