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一章 失之一隅(2 / 2)

神皇纪元 夜尽长安 0 字 2023-07-03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在阵间就对上了一回合。房慈的铁枪被阿热奴地大棒砸了一记,险些震飞虎口也是一阵发麻。阿热奴却是更惨。左肩肩头被挑刺了一枪,又喷出血来。这下,他的双臂都已带伤,提着铁棒都倍感吃力了。

“撤、撤!”阿热奴又痛又怒,带着人又逃了起来。他心想,再往北去可就深入我黠嘎斯境地了,你还敢追?找死!

房慈哪里管那么多,带着飞龙骑拍马就追,紧随其后。

又追了近半个时辰。几乎所有的马匹都有些气衰力竭了。这时,左边山坳传来一阵滚滚马蹄骤响,居然是一批昨夜逃散的黠嘎斯骑兵恰巧撞到了这里来。大约不少于六七千人!

阿热奴心中大喜,想都不想又带着人杀了回来。和那支生力军来合击房慈。房慈和众飞龙骑将士抖擞精神。分批迎敌居然丝毫不落下风。很快。那支底气不足也累了半夜的生力军,以极快地速度就溃散了。阿热奴正想再找房慈过上两招。眼见这样的情形几乎都要气得哭了,无奈只得拔马又逃。

房慈也累得有些透支了,可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此时天已大亮,他已追击阿热奴深达百里!

阿热奴的信心,都快要崩塌了。想来,他也是黠嘎斯的王子、第一勇士。亲率五万大军出征,本以来手到擒来顺风顺水,没想到莫名其妙的输了个一塌糊涂。现在,他几乎撞墙而死的心都有了。又跑了一阵,前方一处矮山阻挡,他把心一横----不跑了,拼命!

黠嘎斯的将士们连声叫苦,却也无奈的硬着头皮翻身再战,去和魔鬼一般地那群黑衣骑兵拼命!

房慈和飞龙骑将士的体力,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可是这越追,他们的信心越足斗志也越旺盛。看到阿热奴又狗急跳墙地杀了回来----正中下怀!

“杀!----”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了。房慈一声怒喝,匹马当先如电如虹地就杀了出去。冲在最前地几个黠嘎斯骑兵几乎丧胆,有两人惊慌失措的还没作出什么反应,就被房慈刺翻下马。阿热奴也是彻底地狂暴了,不顾一切的朝房慈冲杀而来。二将飞快的冲杀,都想将对方一击致命。房慈所习的枪法,本来就攻守兼备。避过了阿热奴的死命冲击之后还作出了反击。吃了一次亏的阿热奴也学乖了,这一次也避开了房慈的攻击。

二将勒回马来不再冲杀,停住马了对着厮砍。房慈的枪法凌厉而又飘逸,招式变幻莫测如同蛇信;阿热奴力大无穷大开大阖,也算得上是势均力敌。

二人在马上斗了几十个回合,胜负一时难分。此时,飞龙骑身后又有一队人马掩杀而来,同样是黠嘎斯的人马。众将士不惊不惧,分兵拒敌。虽然处在包围之中仍然打得虎虎生威,毫不怯懦。而且,飞龙骑都是经历过异常严厉的训练的。对于这种长途奔袭打持久战,非常的适应。相反,黠嘎斯虽然狂悍勇猛,可是一来失了气势军心涣散,二来他们的马匹耐力也不足、人的连续战斗力也不强。折腾了一夜,黠嘎斯人的实力早已大打折扣。飞龙骑占尽了优势尽得先机。

这一回,战斗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飞龙骑将士战斗到现在,也损失了近二千人马。可是这一夜来,他们至少斩杀了一万以上的敌人!眼下,阵中和他们对敌的人马还有一两万人,飞龙骑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可是从局面上看,却是压倒性的优势。

阿热奴的信心和狂妄劲早已经烟消云散了。眼前这一支齐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强大到了恐怖地境地。还有这个白面小子,枪法武艺着实厉害。自己若是不负伤。说不定还有保握制得住他。可是现在,他身上的伤口撕裂一般的疼,流地血又太多楚彦身都有些乏力了。

与此同时。房慈却是越战越勇,手中的枪法使得行云流水。阿热奴已经渐渐无法抵挡!阿热奴地几名近卫见情况不妙,都想上前来救主助阵。可是,房慈身边的飞龙骑近卫将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打得落花流水自身难保!

唰唰唰!房慈一连刺出三枪,直取阿热奴的头、胸、肩。阿热奴气力已尽只好连连躲避。房慈一阵怒喝横扫一枪,重重的拍在了阿热奴的背上。将他砸下马来!

阿热奴本能地大声惨叫,翻落在马。胸中闷实眼前头昏眼花,一张口就吐出了鲜血来。房慈身手矫健的跳落下马,咣啷一声拔出宝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别动!”

阿热头眼前昏花了一阵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抬眼看到怒气腾腾的房慈,他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声,说道:“算了,不打了。我认输就是。”

房慈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扯了一根绳子将他绑得结结实实,然后说道:“让你的人住手!”

“住手!”阿热奴倒也还听话。大声喊了出来。大部份的黠嘎斯人其实都打不下去了。听到这一声喊,都停了手下了马来。还有一些人顿时就瘫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房慈的表情却是异常平静。他推了推剑柄。说道:“上马吧,黠嘎斯地王子。随本将回中原。请皇帝陛下定夺!”

“哎----不甘心啊!”阿热奴不顾脖子上架着剑。仰天大吼。

“别鬼叫了,乖乖的随本将回去!”房慈让几名飞龙骑将士押着他。严密监管。然后,他骑上马对余下的黠嘎斯人说道:“尔等都听好了:我乃大齐飞龙骑将军房慈。如今将你家少主人请回国都,面见皇帝陛下以定其罪。你们回去告诉黠嘎斯阿热氏,让他最好老实本份一点。不然,我大齐王师随时可以踏平黠嘎斯!”黠嘎斯人都有些麻木了,而且心中惊骇万分,这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也不敢动弹。

房慈怒声喝道:“都听清楚没有!”

“啊、啊……听清楚了!”一群人惊慌地答话。

“尔等从犯,本该就地处斩。但本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现在放你们回去。”房慈将手中铁枪一横,大声说道,“不过,若有任何人敢尾随追击而来,本将必不轻饶----众人看好,这便是榜样!”说罢,房慈一夹马腹快速冲出,手中已经绰上了雕弓,飞快的拈弓射出一箭。

在黠嘎斯人地惊叫声中,一面黠嘎斯地将旗旗杆居然被射断,旗帜也零乱的落到了地上。输得灰心丧气了地黠嘎斯人,个个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好些人还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头,生怕被房慈一箭洞穿个血窟窿。

“飞龙骑,撤退!”房慈将手中铁枪一扬,一拍马臀朝南方奔去。

哥尼克骑在马上,眼睛都要直了,半晌回不过神来。许久,这群黠嘎斯人仍然没有人动弹。

又过了一阵,一名副将对哥尼克说道:“将军……我们就这样,让房慈带走了世子少主人?回头阿热那里,如何交待?他还不将我们杀光了?”

哥尼克如同痴呆了一般的摇头:“被阿热杀,好过被魔鬼杀。你没有注意到,我们是和魔鬼打了一夜的仗吗?五万人,被一万人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连身在万军群中的主帅都被生擒带走了。除了是魔鬼,谁还能办到这样的事情?”

四周很静,哥尼克的声音传得挺远。凡是听到了的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哥尼克咽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就算是回去了阿热要杀我,我也再不想跟这样的人作战了。太可怕了……回去,回去吧!将消息告诉阿热。我冒死向阿热进谏,告诉他我们还是安心呆在黠嘎斯不要想着南下了。连我们黠嘎斯的战神都被生擒了,还拿什么跟回鹘人争斗?再说了……他们还有那一群魔鬼的保护!”

房慈率领着剩下的飞龙骑将士,押着阿热奴往南回走。一路上,又零零星星的遇到了一些追兵,要么被轻松的击杀溃散,要么将阿热奴一亮出来,这些人就都不敢造次了。所以,房慈等人十分顺利的就渡过了剑河,回到了回鹘都播行宫。

消息传来,所有都播行宫的人都要疯了!

当房慈提着阿热奴出现在行宫毡帐里时,阿啜等人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向嚣张无比的阿热奴则是一脸惨白闭着眼睛,如同死人。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房慈走到一面矮几前,拿起一杯羊奶酒一饮而尽。然后,他对着阿啜露出了这几天来唯一一次开心的笑容,说道:“可汗陛下,现在可以开庆功宴了!五万黠嘎斯铁骑已经烟消云散,主帅阿热奴,已经生擒到此。不过,请你先派人给他治伤止血吧!”

“啊……好、好!”阿啜这才回过神来,大声说道,“来人!将阿热奴带下去治伤,好生照看。今晚,都播行宫将升起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篝火,拿出我们最好的美酒和牛羊,为我们的英雄、草原的恩人、北漠的神兵天将们,庆功!”

回鹘众将发出了无比豪爽的大笑,一起冲上前来,将房慈团团围在了核心。然后将他抱了起来朝天空扔去,大声的欢呼。

房慈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心中不停想道:文安,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了!

几天以后,鄣县的一间房舍内。

两名军医给楚彦拆去了纱布换药,一道道伤痕仍然触目惊心。纱布从伤口撕离的时候疼得钻心,楚彦咬着牙一声不吭,额头上冷汗直流。

过了一阵子,药总算是换好。楚彦长长的喘了一口粗气坐下来,身上已经全都汗得湿了。恰巧这时皇帝来了,楚彦正准备起身迎驾,萧云鹤却快了一步进屋,让他坐着歇息。

“楚彦,看来你的伤一两日是难得痊愈了。”萧云鹤关切的说道,“安心歇息。军中的事情不必挂怀。”

“多谢陛下。哎……!”楚彦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末将真是无能,本是天衣无缝的一出好计策,硬是让末将演砸了。”

“不干你的事情。”萧云鹤说道,“是朕思虑不周,太小看论莽热那个蛮子了。”

一听到论莽热这个名字,楚彦的情绪就有些激动了:“陛下!论莽热这厮文武双全,委实有些厉害!末将曾与他对过一阵,居然讨不到丝毫便宜!”

萧云鹤眉头微皱,说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当时你气力耗尽身上又带着伤,输他一阵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照当时的情形看来,论莽热的确是一员虎将。而且此人深通韬略聪明过人,着实有些棘手。就是他那个弟弟论颊热,也不是泛泛之辈。朕没有想到。短短的几年时间,赤松德赞手上就添了这样的人物。的确是朕一开始就太过轻敌了,没有将对方的底细摸得清楚。”

楚彦担忧地说道:“如今我十万大军西征意欲收复河陇,却被论氏兄弟二人挡在了兰州这块弹丸之地。不知陛下今后有何打算?”

萧云鹤说道:“赤松德赞居然会在兰州布下如此重防。的确是有些出人意料。其实,朕一直都有一个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我军一直都在被赤松德赞牵着鼻子走。”

楚彦微微吃惊:“陛下何出此言?”

“你想想。”萧云鹤说道。“赤松德赞表面上老实了四年,其实一直在暗中苦心经营。这些年来。他其实随时都能攻拔北庭,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动手?”

楚彦回道:“他不就是为了占领北庭,然后将安西、西域彻底的割裂开去,从而达到制霸西域地目的吗?占领北庭后,吐蕃就能和葛逻禄、白服蛮人和黠嘎斯连成一线。形成一条纵深地大西北战线。这条战线,就像是一把大刀,将河陇以西的所有地域,全都割裂了开去。从此以后,吐蕃人就能在这一块圈起的地段任意妄为了。”说得很好。北庭就是这一条大西北战线上的枢纽,所以赤松德赞才不遗余力的要拿下它。”萧云鹤话锋一转,说道,“可你想过没有,赤松德赞为什么偏偏选在现在动手?”

“这……有区别吗?”楚彦不解地说道。“或许之前赤松德赞是无暇顾及,或许是其他条件尚未成熟。”

“说得好。但你想过,是什么条件没有成熟吗?”萧云鹤目露精光。自问自答的飞快说道,“是回鹘!是因为回鹘人。一直在帮助北庭防御外敌!”

楚彦恍然大悟:“是啊!河陇失陷后。北庭一直附荫于回鹘。回鹘也时常出兵帮助北庭防守。正因如此,北庭才苦苦支撑到了今天。可是前不久回鹘金帐叛乱。颉干迦斯大相中途率军而回……于是,北庭陷落!陛下,你的意思是说,回鹘金帐的叛乱,也是有吐蕃人从中作梗?”

“为什么没有可能呢?”萧云鹤说道,“假如我们再站得高一些、看得远一些,就会发现,赤松德赞从一开始,就做出一个精妙的布局。先是支持并策动回鹘内乱,然后迫使颉干迦斯撤兵;然后吐蕃人一面强攻北庭,一面差使黠嘎斯人南下作乱,以达到牵制回鹘和我北伐大军的目的。这样一来,赤松德赞就可以在北庭安然的坐山观虎斗。回鹘与黠嘎斯,都是赤松德赞手中的棋子!”

“倘若当真如此,那赤松德赞地确厉害!”楚彦惊讶的说道,“可是……这跟我征西大军被阻兰州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萧云鹤说道,“赤松德赞当年在西川虽然两次败于我手,可说实话,朕当时的确赢得有些侥幸。我从来就不敢小看他。他是枭雄,而且是有勇有略目光长远地枭雄。他的军事战略,贯穿整个河陇、北庭,西域和草原。现在,北庭已经被他拿下了,可以说是赢了一大步。南下地黠嘎斯也不好对付,能造成极大地麻烦。李怀光想要西击吐蕃收复北庭,也就不那么容易了。兰州这里,同样是他的战略之中最重要地一点。于是他才不遗余力的点派强将强兵,死力保卫,想将朕的西征大军挡在河陇之外。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泰然的收取安西一段的千里疆域。等到了那一天,他在西域完全站住脚,朕就再拿他没办法了。赤松德赞,这是在用步步为营的计策跟朕周旋。他扼住了北庭、兰州这两个要冲,然后在河陇、西域内部稳固自己的霸业。不得不说,他的战略十分稳妥。”

楚彦眉头微微皱起,寻思了片刻,摇摇头说道:“陛下,请恕末将直言。据末将的了解,赤松德赞是一向是很富有侵略性的。可是这一次的大战略,却显得过于保守。他真的只想占据兰州、北庭这两个要冲,然后制霸西域吗?”

萧云鹤一醒神:“说下去。”

楚彦迷惑的摇了摇头:“其实末将也一时说不清楚。可我总有一种十分不安的感觉。我感觉,赤松德赞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西域地千里疆域虽然辽阔,可是一向贫瘠,以赤松德赞的胃口,很有可能看不上。就算是看上了。他在几年前就有足够的实力将这些地方一口气吃掉。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今天动手?我感觉,赤松德赞是料到了皇帝陛下地心思……然后对症下药制定出了一个庞大的战略。这其中,或许还有我们意料不到地阴谋。”

萧云鹤心头微微一震。飞快的寻思道:楚彦说得对!我对河陇、西域如此的看重,赤松德赞却是未必!一直以来。我都一厢情愿的以为,赤松德赞是要死力和我拼争这两块地方。吐蕃人一向不喜欢经营,尤其不喜欢经营这种民生凋敝的破落地方。他们天生就是强盗地心性……赤松德赞所垂涎的,始终是物产丰满的中原!莫非,他这一次的大战略。最终矛头所指,是我大齐中原腹地?!

想到这里,萧云鹤楚彦身的毛孔一齐发寒,打了个冷颤。

“陛下,你怎么了?”楚彦看到皇帝脸色骤变,急忙问道。

“唔……没事。”萧云鹤转念对楚彦说道,“楚彦,你安心养伤,军中的事情就不必过问了。朕已经调了河北李光进到阵前听用。暂时顶替你的职务。朕会派人送你回国都歇养。等你伤愈之后,再回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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