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枉你跟随我多年,这么些年都白混了?”吴少诚冷哼一声,说道,“武元衡跟随那李漠多年,大小战役悉数参加,已经是深通韬略智谋过人。别把人家当成是白面书生,他阴狠着呢!我就是担心你会莽撞行事,所以特意从蔡州赶来。武元衡连败数阵,明显有诈,不能出击。吴少阳、董重质,你们分走水旱二路即刻挥师回蔡州拱卫。李率一万兵马在后面接应掩护,大军徐徐而退,不可慌乱。”
“大帅,这……”吴少阳急忙争辩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那武元衡已经是落水之狗,这时不痛恨击之,悔之晚矣!”
“够了!你这人真是鼠目寸光,只想着自己的军功。你带领五六万大军追击百里,蔡州已是空虚。如果这时候另有几路兵马来袭取蔡州,如何是好?”吴少诚声色俱厉的喝道,“即刻挥师而回,不得有误!”
“大帅----大哥!”吴少阳仍不死心,跪倒下来喊道,“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要不。你给我一万人马,我亲自垫后去袭击武元衡。成与不成,自有分晓。”
“你这楚彦人!”吴少诚咬牙切齿的怒道,“也罢!这一次就让你死心。本帅就让你统领李地那一万人马,你去找武元衡试一试斤两。不过本帅也有言在先,倘若有失,你也不必回来见本帅了!”
吴少阳狠一咬牙拱手拜道:“多谢大哥成全!小弟一定提着武元衡的人头来请功!”
董重质只在一旁冷笑。
征东大军的军营里。众将一阵哗然的惊道:“什么?吴少阳大军撤退了?!”
武元衡也是愕然一惊:“看来对方似乎识破我军地计谋了?”
李急道:“大帅,既然如此,不可错失机会。吴少阳已经离开蔡州百里,地利尽失。这时候我军大肆掩杀,正好发挥骑兵地野战优势。如果等他们撤进蔡州。就一筹莫展了!”
高固也说道:“是啊大帅。此时不追击,悔之晚矣。”
“不忙……”武元衡摆了摆手,皱眉沉思的徐徐道,“既然对方已看穿我地骄兵诱敌之计,撤退之时肯定也会有所准备。我军贸然追击。定中埋伏。看来对方,也绝非泛泛之辈。我早就说过了,那个董重质素有智谋之名。不可轻视。但奇怪的是,他与吴少阳一向不和,是如何说服吴少阳肯退兵的?莫非这其中有诈?”
高固和李对视一眼,各自愕然想道:哪里有这么多诈?实在是多虑了!
武元衡不急不忙,踱起了步子。众将都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许久已后,武元衡定住了身子,说道:“传令。再退二十里,弃守直平戍营寨。”
“什么?!”众将同时惊呼。
“执行军令,勿用多言!”武元衡手一挥,“即刻执行,违令者斩!”,率领一千骑兵先锋。秘密潜伏到达了直平戍齐军营寨前。观察了许久,发现营寨里帐篷虽在也有***,却是杳无一人。李心中疑惑,急忙将这一消息传报给在后方统领大军的吴少阳。吴少阳拍腿大叫:“唉!让那武元衡跑了!董重质你这个胆小鬼,误了本帅大事!!传令,全军开进直平戍,占领他们地营寨!”
淮西军开进了直平戍军营,发现这里果然是虚扎旌旗假点***。粮草辎重一点不剩,人影也不见一个。吴少阳急派快马刺探消息,发现武元衡已经将大军后撤二十里,走得极其匆忙。
吴少阳咬牙切齿的恨道:“武元衡走得如此之急,定然是粮草不敷或是东都出了大事急于回援。多好的机会、多好的机会啊!生生的让董重质那小儿给耽误了!来人、来人!速速给大帅送去信函,让他挥师而回,一起剿杀武元衡地残败之兵!”
此时,武元衡已经率军退到二十里开外,在官道上扎下营寨虚位以待,大部分兵马已经埋伏到了两边道旁,准备了一大批强弓硬弩严阵以待。
高固担扰的说道:“大帅,我军已经退无可退了。再退就到了东都境内。如若再不获胜,朝廷上肯定会怨声载道,皇帝那里也不好交待啊!”
“稍安勿躁。我虽九败,取一胜足矣。胜败只在今日,拭目以待吧!”武元衡说道,“吴少诚也是一方枭雄,手下不乏能人。他们能看穿我的诱敌骄兵之计,倒是并不意外。可是现在,却是无法摸清我军虚实了。他满以为,我看到他退兵会去追击,我却偏偏率军而回。我看他还能沉得住气。”
高固没有答话,心里却是在打鼓:败了九阵……你要不是皇帝亲信,恐怕早就将你这元帅撤换了。九败而求一胜,你还真是有胆量……
不久以后探马来报,吴少阳果然率军偷袭直平戍,并已占领了该地。
武元衡笑道:“看吧,应验了。吴少阳也真是老奸巨滑。摆了个撤兵的架式却来劫我营寨,用兵不可谓不高妙。不过,他再如何算计,也终是逃不过我的手心。高固、李、房慈、徐战,真正地战役就要开始了,你们可有做好准备?!”
众将一听,顿时来了劲。大声喝道:“早就得不及了!”
李更是大声喝道:“末将定要生擒那李,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皇城弘文馆里,萧云鹤拿着一份奏折微微发笑。今日正在弘文馆当职的李晟看到皇帝发笑,不由得轻声问道:“陛下所笑何事?”
“那武元衡也是有趣。上奏告诉朕,败了八阵不够,可能还会败上几阵。他跟朕说,朝上若有人因此而起流言,还请朕先出面止住非议。否则这场东征就会功败垂成。”萧云鹤笑道,“良器,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既然准了他武元衡担任这个征东大元帅,自然一切事情就由他自己定夺了。朝堂之上,又有谁敢矢口乱言扰乱人心呢?武元衡这样做,是不是有一点多此一举?”
李晟想了一想,也是笑道:“陛下。这份奏折,并不是写给陛下看的。”
“哦?”萧云鹤惊咦一声,“那还能写给谁看?”
李晟微笑,低声道:“这是写给微臣地不肖子和高固那些将军们看的。”
“哦,对。”萧云鹤也是释然笑道,“连败了几阵,那些热血将军们肯定是坐不住了。武元衡这样给朕上一道疏议,目的也是向那些将军们表示,战局一切自在他掌握,不必心急迟早有打胜仗的一天。你不点醒朕,朕几乎都忘却这一层意思了。武元衡可是头次挂帅,在军队里也没有威望。他若不借助朕的力量,是难以服众的。”
“陛下言之有理。”李晟拱手称赞。
“那就这样吧。”萧云鹤说道,“将朕的承影剑送去给武元衡一用。再有不服军令者,如同逆君犯上,立斩不饶!”
深夜,下了一场霜冻。行军打仗的人都知道,深秋时节的霜和寒冬时节的冰一样恼火。只要打过了霜,地皮冰紧草木衰败,空气也会变得极为干燥。又冷又干的晚上偏偏还要行军,着实恼人。
吴少阳可不管这些。在他看来,自己要立下不世功勋就在今日。武元衡刚刚匆忙败走,这时候不趁胜追击,等他进了洛阳可就为时晚矣。如果能打败朝廷的五万追讨大军、活捉武元衡,他吴少阳在淮西军中的威望将如日中天。
所以,吴月琳占据了直平戍齐军营寨后,几乎都没有埋锅造饭。让军士们吃了一点干粮,就催起大军来狂追武元衡。一直追了一个多时辰,天际都已露出微白,才发现了前面扎下的大批营寨。
吴少阳琢磨了一下,马上下令道:“武元衡这是故技重施虚张声势,想延缓我军的追击。不必在意齐军营寨,继续全速前进----追击!”
半山坡上的武元衡看到大批的淮西军,打着火把飞速进入了包围圈,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来。埋伏在两侧的房慈与徐战,都已紧握刀枪怒目而瞪。初上战场,难免有些紧张。隐伏在军营里的高固,率领着飞龙骑将士静待来敌,个个稳如石钟气定神闲。这种以逸待劳的伏击战,相比于以往参加的恶战来说实在是太过轻松了。李率领着一支先锋轻骑,隐伏在五里开外的一处土坳里。远远听到马蹄声响,他心中一股豪气已然在冲腾不休,手中的银枪,已是握得极紧。
淮西军大将李冲在最前,一匹大黑马载着他高大的身躯,最先冲进了齐军营寨里。四下溜了一圈,果然又是个空寨。他马上向后面送出了讯号。呼叫大军全速前进追击。在中军督促大军的吴少阳自得意满的冷笑:“果然不出所料,武元衡就只会那几个老招式。传令,大军不作停留,务必在天亮之前,追上武元衡大军!”
淮西军大军听到号令,强打精神又要加速前进。就在他们的号令正在军队里,一个挨一个传递的时候。两旁地山坡上突然响起喧天的鼓声。星星点点的火把依次点起,马上燃成了一大片,将两边的山坡照得如同白昼。
吴少阳惊声大叫:“不好,中计!”
他想要喝止大军,已经来不及了。一万多名军士。排成了长余蛇形,最前方的军马已经冲到了齐军营寨深处。
一声军炮炸响,营寨两旁突然闪出一彪铁骑。墨甲黑袍的飞龙骑将士,个个都像暗夜魔君,悄无声息的拍着马闪了出来。高固不紧不忙地拍着马走在最前。手中一根铁齿狼牙棒,闪着幽森的光芒。
“敌将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高固如同闲聊一般扔出一句。却让冲在最前的淮西军吓得一弹。众军士一起惊呼---“飞龙骑!”
“飞龙骑又怎的?兄弟们不要惊慌!”只听一声炸吼,淮西军人群散开,当先冲出一个身形极为高大的猛将来。
高固眉头一皱,不禁脱口而出:“宋良臣?”
夜色火把之下,那员猛将地身形,就如同宋良臣一般高大。若不是他手中的兵器使的是枪,不仔细分辩,连高固都会以为是宋良臣到了这里。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那员猛将飞马而出,手中铁枪一扬划出一道凌厉之风。
高固不禁微微一笑,拍马上前:“高固。”
“你就是高固?”那员猛将猛然提高了声音,“早就听说高固是当今皇帝身边两员猛将之一,飞龙骑大将。英勇无敌武艺超群。今日某家就要见识一下,你是否真的名符其实!”
高固依旧是不急不忙。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人,说道:“你就是李?”
“正是某家!”李大喝一声,“少说废话,快来厮杀!”
高固双眼一瞪,扬起狼牙棒来朝前一挥,飞龙骑将士悄无声息的就朝前奔杀而来。他自己更是拍马朝李杀奔而来。李长得和宋良臣一样高大粗蛮,却是精细冷静了许多。他见飞龙骑来势汹汹,急忙喝道:“闪开!”
淮西军先锋骑兵,马上从中间闪出一条道,借以缓冲飞龙骑地冲击之力。
高固心中暗道:这个李,倒的确是个人物。明明中了伏击,所率的军队却是不慌不忙。临阵地指挥,也是从容自若。只是不知道,他号称淮西第一猛将,武艺如何?
咣啷一声,高固砸出的狼牙棒,已然被李横挺铁枪给支住了。李雷孔一声,双臂奋力一推,用铁枪的韧劲将狼牙棒反弹而回。瞬时间,那柄枪就如同水蛇一般还顺势扫回一击。高固圆抡大棒刚好架住,火星迸射。
“好功夫。”高固嘴角一扬,也来了兴致。
李狠咬牙根:“杀!”
四面骑兵,已经厮杀到了一起。飞龙骑许久未经战事,早已是蓄满了一身杀气和激情。面对实力同样不弱的淮西军,被激起了极强的好胜之心。前军最先打响,在齐军营寨里已经展开了大厮杀。
坐领中军的吴少阳,急忙抽身而回,就要逃跑。黑夜之中淮西军中了埋伏,急急撤退人马挤压,乱作一团。武元衡居高而望,战场形势收入眼底。很明显的可以看到,淮西军前军最先陷入了厮杀,不惊不乱;中军还没有开战,反而混乱不堪。想来,那前军大将倒是个人物,深夜遇袭还能稳住士卒;中军大将,却是个脓包,这个时候只想着逃跑了。
武元衡扬了一下手:“放箭。”
隐伏在山坡两旁的弓箭手,早已等得不及了。听到一遍鼓响,房慈和徐战率先拉满劲弓,射出利箭。瞬时,长箭利弩如漫天飞簧,铺天盖地而下。
吴少阳发出连声惨呼。大声吼道:“快撤、快撤!”拍起快马,也顾不得会撞到自己地步兵,仓皇逃遁。许多淮西军士中了箭矢惨叫倒地,人相践踏越发的混乱。齐军放箭却是不亦乐乎,一层层的箭雨密不透风的给淮西军来了个大洗礼。吴少阳肩膀中了一箭,正要惨叫,不料马匹头胪和自己的大腿也中了一箭。顿时摔下马来险些半死。几个心腹近侍将他救起,扶着他继续逃遁。
眼看着淮西大军就要逃出包围圈,武元衡却是不急不忙。他转眼朝营寨那边看了看,飞龙骑正将淮西军前部包围在核心,轮番剿杀。不过。这一撮淮西骑兵异常地勇悍,明明形势处于下风人数也处于绝对劣势,却是负隅顽抗丝毫没有败退地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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