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文珍,朕念你是初犯,这一回就饶你不死。”萧云鹤严厉的说道,“去掖庭自领三十廷仗,一有杖打得轻了,朕也重惩不饶。今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就自己割了脑袋再来见朕!”
萧云鹤几声厉喝下来,俱文珍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乖乖的到掖庭受罚去了。
吴月琳低耷着头站在一边,手足措噤若寒蝉。
萧云鹤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伸手拉了一下吴月琳,轻声说道:“月琳,来,坐到朕的膝上。”
吴月琳轻轻颤抖了一下,温顺坐到了萧云鹤的‘腿’上。
“吓着你了么?”萧云鹤轻抚着她的香肩,轻声说道。
“没……没有。”吴月琳摇了一下头,尴尬的笑了笑。
萧云鹤呵呵的笑了一笑,说道:“你不要怪朕。现在朕是帝王了,一些言行举止,是要注意一些的。以前我们在汉王府里,一团和气相处得很随意,那是因为当时我们只是一个小家,没有谁会管到我们家里来。现在不同了。朕坐拥了江山,管束百官和万民。同时,也会受到百官和万民的监督。所以,我们的言行举止,要加注意一些。俱文珍‘私’自向你回报朝廷上的政议,就是坏了规矩。这样的苗头,朕一定要趁早将它打杀下去。不然,姑息下来还不知道演变成什么样子。近些年来,大齐宫廷之内宦官‘乱’权干政的事情屡见不鲜,可是朕却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朕的身上。你明白朕的意思么?”吴月琳也是冰雪聪明的人,眨了几下眼睛,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臣妾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萧云鹤笑了一笑,说道,“自古道,疏不间亲。我们是最亲的亲人,不能因为外人的一些言辞,让我们之间生出隔阂。今天的确是有大臣向朕进谏,说你生活奢侈。但算到底。这只是朕的家事。轮得到他俱文珍在那里嚼舌头么?他不说,朕自然也会告诉你,没必要隐瞒你什么。他这样‘私’自向你回报消息,自做小人,你说他该不该打?”
“说来,臣妾也是有罪……”吴月琳细声柔语的说道,“当时在汉王府里时。俱文珍就时常在臣妾身边伺候。大小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办,臣妾也是习惯了,入了皇宫也没有改过来。今后,会注意地。臣妾就只安心的服‘侍’陛下就行了,朝廷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臣妾该过问的事情。”
萧云鹤笑了起来:“没有什么该与不该。大齐的江山是朕的,你是朕的家人,要过问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过,大齐历来有些反感‘女’流干政,尤其是出了一个则天圣后以后。所以。朕也不愿意和那些仕大夫们因为这种事情去闹别扭、斗嘴皮子。其实朕对这种事情,反道是不怎么在乎。当时在西川时,墨衣和武琦云还不是被朕当成将军和幕僚来用么?而且她们还立下了大功。‘女’人也是人。只要有才华,一样可以发挥作用。说起来,你和墨衣才是朕最亲近地人。有些事情朕法决定了来问一问你们的意见,也是可厚非的。只不过,你们不要太过积极的抛头‘露’面,去主动干涉朝堂上的事情就行了。顺其自然,明白么?该知道地,朕自然都会告诉你们。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去主动打听、探问。”
“顺其自然……臣妾明白了。”吴月琳笑得坦然了。她轻轻搭上萧云鹤的肩头,在他耳边细声道,“陛下连日劳累,今日就在臣妾这里休息半日吧?陛下可是有好几天没有宠幸臣妾了……”
“哦?呵呵!”萧云鹤哈哈的大笑起来,“最近忙于登基和欢庆。倒是把朕的爱妃冷落了。不过今天下午朕约了宰相们在弘文馆议事,不能不去呀。晚上。朕再到两仪殿来陪你。”
“嗯,多谢陛下……”吴月琳脸儿红扑扑地,将头帖在了萧云鹤的‘胸’口。
午时二刻,萧云鹤如时出现在了弘文殿。李晟和陆贽带着一些官员,正在处理公务。萧云鹤进了御书房,批阅奏折。俱文珍苦着一张脸,在一旁磨墨伺候。
萧云鹤看到俱文珍这副样子,着实想笑,说道:“怎么了,大总管。被打疼了么?”
俱文珍一脸苦笑:“三十大板,每一板都落到了实在,可把小人打残了。不过……小人自己也清楚,这一回的确是小人做错事情,以后再也不敢了。”
“嗯,你明白就好。”萧云鹤说道,“朕也不是有意要整治你。谁让你道:“马燧和他手下的那一批战将,都是太上皇与前太子的人。虽然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们倒戈投效了我,但是心中仍然法割舍对太上皇和贤王的感情。同时,又担心朕会对他们不放心。会削他们的权,甚至是暗中忌惮治办他们。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马燧为了保全部下,愿意自己退出朝堂不问政事。这就是为了向朕表示,他马燧意在朝堂之上争权夺利。如果没有了他马燧,朕要控制他手下那些大将,就会容易了。”
“哦。原来如此……”李晟恍然大悟,说道,“可是陛下一直以来都对马燧十分的信任。当初陛下还是太子地时候,就将十万大军和大齐在河北的半壁江山都‘交’给马燧了。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还这样疑心忡忡呢?”
“呵呵!”萧云鹤笑道。“良器,你说错了。不是马燧疑心忡忡,而是马燧的部下们,对朕并不完全信任。马燧的这道折子,朕第一眼见了着实有些不舒坦。可是细心一想。又觉得他这道折子上得很聪明。良器,你想一想。既然他马燧都要退位不管事了,为什么还举荐了自己的两个大将来坐领河北?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对呀……”李晟寻思了一阵。突然醒悟,说道,“马燧,这是为了给陛下一个收拾河北将士之心的机会?!”
“说得很好!”萧云鹤称赞道,“马燧上的这道折子,肯定是事先跟部下说明了地。假如朕是一个小肚‘鸡’肠的昏君,肯定会答应让马燧回归田园,并且不会放心让李光进、李光颜兄弟二人坐领河北。马燧却是大胆的反其道而行之。自请辞官,又举荐自己的两名大将。假如朕先重用马燧为相,然后又启用李光进兄弟的话……”
“那李光进、李光颜以及马燧麾下旧部,一定对陛下诚心佩服、誓死效忠!”李晟有些‘激’动地说道,“陛下能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他们没理由不折服!”
“说得好。”萧云鹤面‘露’微笑,说道。“让中书省起草一份圣旨。朕正式任命马燧为尚书左仆‘射’,率八万大军回到国都,入朝理事。任命李光进为河北道行军大总管,总摄河北道诸州县兵马;徐光颜为并州大都督,镇守北都。”
“行军大总管?”李晟疑‘惑’道,“陛下,何不任命李光进为并州节度使?行军大总管一职,大齐已经弃用多年。现今,其职务范围已是有些模糊。微臣担心圣旨下达后,李光进与河北诸官将会有些‘迷’‘惑’不解,导致职务‘混’‘乱’。”
“放心吧,不会的。朕会另外下旨给河北其他各州县的官将,让他们的兵马一起听候李光进调谴。”萧云鹤说道,“马燧归朝后,兵制改革势在必行。这个时候,朕怎么还能任命节度使?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地脚么?节度使一职军政大权独揽,朕会逐渐的取缔这一项不合理的制度。”
“取缔节度使?!”李晟眉头皱起,缓缓摇了摇头,“怕是难哪!”
“难,确实是难。可是为什么难呢?就是因为大齐已经被节度使荼毒得病入膏肓、积重难返了。”萧云鹤说道,“每个人都默认了节度使地存在,认为它的存在是合理的。也没有人想过要怎么去解决这一问题。就像当初朕在西川百对赤松德赞的猛扑一样。悬殊的实力差距让许多人都认为朕是必败疑。可是结果呢?朕两次击败了赤松德赞,让他丢盔弃甲退回高原。事实证明,越是困难的事情,就越要有信心去面对它。先要让自己确立能够战胜它的决心,才会主动的想出能解决地办法。如果打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必败疑,那才是真的会失败。”
“陛下说得是……事在人为。再困难的事情,只要敢面对、肯努力,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李晟说道,“如果要取消节度使制度,那么诸军镇行军大总管一职,就职能明确了。到时候,刺史治民,大都督或是行军大总管治军。职能分工明确,相互监督相互制衡,能很大程度的避免军政大权独揽地局面出现。可是。那些尾大不掉的节度使们,已经习惯了在自己地领地如同帝王一般的生活。他们……会甘愿放弃这样的权力和地位么?”
“所以,这是一个长期而又艰苦的工作。期间,也少不了流血和战争。”萧云鹤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良器,等马燧归朝后。再加上你和李怀光、楚彦他们,一起帮朕出谋划策改组当前的兵制。就先从大齐的关内和西线开始。朕是打算先将朔方节度、泾原节度、凤翔节度和剑南西川节度这四个地方的兵力,进行一个重组,先做出一个示范和表率。效果如何,将直接关系到大齐天下的局势。风险很大。所以,朕要请你们竭力相助。”
李晟拱手弯腰拜了下来:“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嗯……”萧云鹤点了点头,问道,“李怀光和楚彦,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没有?”
“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李晟说道。“楚彦老家就在国都,现在每天除了在兵部当职,就在家中陪伴家小。只是李怀光……微臣曾听说。他有些想念远在朔方地养子和将士们。而且……”
“而且什么?”萧云鹤追问。
李晟犹豫了一下,说道:“微臣之前曾和他在酒后闲聊几句,也曾试探‘性’的提到了一些,将来不久可能会进行军制改革,会有一批人退伍回家种田。李怀光好像很不高兴,说是跟随自己征战了那么多年的老兄弟,还有许多在战场上负伤致残了的兄弟,就算是老死。也要死在一起。他坚决反对裁退老弱残兵……”
萧云鹤眉头微皱点了点头:“朕知道了……李怀光是个‘性’情中人。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预料之中地。这件事情,不要跟别人说起。朕心中已经有数了。”
“微臣明白。”李晟拱手拜了拜,告辞退了下去。
萧云鹤独坐在那里,不由自主的长吁了一口气:革。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不管是如何挥动,总会刺痛一批人。兵制改革还没有推行。就已经见到这么大的阻力。将来的吏制和农田改革,所遇到的压力和阻力将会大!大齐天下积沉日久地弊病和痼疾,看来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祛除的……
从弘文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办了一下午地事情,萧云鹤还真是感觉有些累乏,肚子也有些饿了。想起了上午曾答应晚上去陪吴月琳,于是摆驾往两仪殿而去。刚到两仪‘门’附近,正遇到淑妃独孤墨衣的车驾。<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