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huiqu歇着吧。”墨衣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肩膀说道。“这些日子以来,让你跟着我地族人们一起颠簸受累。真是辛苦你了。”
“我没事的。”武琦云微微笑了一笑,握住了墨衣冰冷的手,说道:“你还不是一样,手指冰凉。你贵为女王和王妃都不在意,我又怕什么呢?或许jiushi这一两天,吐蕃和南诏地蛮兵联军就要攻来了。我们想要再聚在一起聊天,恐怕都没那么容易了。”
墨衣笑了一笑,拉着武琦云在床边坐了下来,说道:“你说实话。你害怕么?”
武琦云嘿嘿的笑了一笑:“是有一点……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真正的战争。我也头一次的感觉,战争原来真的很可恨。那么多的人,都要死在战场上。他们的亲人,难道都不会感觉到悲痛欲绝吗?”
“是啊……”墨衣微微笑了一笑,说道,“战争是可恨。可是,要制止战争,却又要通过战争来实现。所以,当战争降临到我们头上的时候,回避是没有用地,只有奋起反抗。其实,如果不是汉王大人……我此刻恐怕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高原上,成了吐番赞普的末蒙。哪里还能和你在这儿执手叙话呢?云儿妹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汉王?”
“啊?……”武琦云有些yiai的吃了一惊,随即有些惊慌的大摇其头,“没、我没有!”
“hehe,你别骗自己了。”墨衣像大姐一样地看着武琦云,微笑说道,“女人的感觉,总是最敏锐地。你跟我到东女国来做这些事情,jiushi想让汉王对你多加注意,不是吗?”
武琦云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咬着嘴唇,低下了头。“汉王那样的男子,是女人都会喜欢的。就算他不是汉王,只是一个平民男子,也是一样。”墨衣依旧微笑,拉着武琦云的手,说道,“我们东女国的人,是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情感的。是自己喜欢的,就要去争取。只有争取了,就会无怨无悔。女人这辈子,难得遇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如意郎君。我是不介意和你这样的好姐妹分一半枕头的。”
“别说了,羞死人了!”武琦云的脸都红了,急急的摇着墨衣的手,“都要打仗了,亏你还有心思说这些。”
“越是面临生死,人的感情就会变得更加真实。你会明白的。”墨衣拍着武琦云的手,说道,“当年,我和汉王被一剑贯穿。从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汉王,jiushi我这辈子最深爱的男人。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付出,包括我的生命。男人的心中有天下,有xiongdi,有霸业;可我们女人心中,唯有深爱的男人jiushi一切。云儿妹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切的。虽然我是东女国的小宾就,可我也一样是女人。当我的心有了依靠,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只要心中有他,我就永远不会放弃,永远不会妥协。从他将战袍披到我身上的那刻起……我就明白,我这一生,只属于他了武琦云脸上一片菲红,伸出一手轻轻抚摸着折在床头的那领腥红战袍,说道:“jiushi……zhege吗?”
“是啊……”墨衣的脸也有些红了,她想起了自己当初赤身**被汉王抱起的样子,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当时我正在姻缘湖里沐浴,就zhunbei要嫁到吐蕃去了。是汉王,用这领战袍将我抱了回来。从此,我只属于他,属于大齐。”
武琦云将战袍拿到膝盖上,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真羡慕你……”
“傻妹妹……”墨衣吁了一口气,说道,“不说这些了。说来,我要感谢你给我出了zhege主意。戴上一个狰狞的面具上战场,肯定会有奇效。”
“我也是效仿古人罢了。”武琦云笑了笑,说道,“北齐的兰陵王,骁勇无敌。但因为长得太柔美,军士和敌人都不怕他。他于是做了一个狰狞恐惧的面具戴起来上战场,从此令敌人闻声丧胆。独孤姐姐长得太过漂亮,军士和敌人见了都欣赏美色去了,哪里还会记得你是个将军?不过还是姐姐的手艺好,画的zhege面具真是漂亮!再配上这身火红的明光战甲和猩红战袍,整个人就像烈火凤凰!”
“凤凰就罢了。烈火还不错。”墨衣笑道,“从今往后,我jiushi唐军中的烈火将军。我要让唐军将士们,忘记我的真实身份。只记得烈火!”
腊月十八,晴,大风。
赤松德赞骑在马上,看着近在咫迟的维州城。
玄门关上,一面巨大的唐字红旗在飘扬。唐军华丽的战甲和锋利的刀枪,折射着日光,让他感觉有点耀眼。
劲风吹鼓,吐蕃的皮袍上的毛絮yizhen飞扬。
十八万大军!十八万吐蕃最精锐的铁骑!
执掌赞普之位已经二十多年了,赤松德赞还是头一次亲率这么庞大的军队来亲征。看着身边雄壮如熊虎的将士们,赤松德赞的小胡子轻轻扬起,露出了一个微笑。
在他的身边,jiushi吐蕃最有权势的几个臣子大将。大相尚结赞,大将论悉诺。所有人都静静的骑在马上一声不吭。他们都在等待着至高无上的赞普,无比霸道的扬起那一支马鞭来,指向维州城。
可是许久,赤松德赞依旧没有动作,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玄门关。
尚结赞忍不住低声道:“赞普,什么时候发起攻击。”
“不急。”赤松德赞露出一个自信而满足的微笑,说道,“最高明的猎人,从来不会只为收获野兽而感到满足。他享受的,是zhege猎取的过程。看着野兽在自己的面前慌张、惶恐、发抖,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现在,我就要让萧云鹤多感受一下这种心情。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一想,我就感觉十分的满足。”
尚结赞无言以对,只在心里说道:赞普早已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就像猫玩耗子一样的在玩弄萧云鹤。跟这样的男人作对,实在太可怕了……被打倒也便罢了,还要被他彻底的击败,彻底的捉弄和凌辱……
玄门关上,萧云鹤昂然挺立,站在大旗旁。他的身上。披上了一领崭新的腥红战袍,铠甲也擦得发亮。成了玄门关上最耀眼地一点。
他的脸上,只有沉静。
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吐蕃大军,萧云鹤心静如水。一手握着剑柄,一手叉着腰,定定的看着玄门关前的一切。在他的身边,十几个异常粗壮的鼓手。大冬天地将上身剥了个赤条条的。双手抓着鼓锤,就等着汉王一声令下就要擂响战鼓。城阙边,前后五队士兵,共计一万人,站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个人动弹。
几乎每个人,都在屏住呼吸。可是心脏,却在腾腾的跳跃,几乎就要从嗓子里面跳出来。他们当中,几乎没有一个人。见到过这样庞大的敌军。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巨大的战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方圆数十里内,只听到凛冽的北风肆意的呼啸。一层层黄沙飞舞到半空,卷起残败的落叶。形成一个个漩涡。
吐蕃人有恃无恐,个个胸有成竹跃跃欲试。唐军则是归于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可是没个人心里都清楚――今日一战,凶多吉少。能活着从玄门关下去的人,还不知道能有几个。
萧云鹤静站了许久,轻车熟路地疏理着自己的心情。身经百战的他,很顺利地让自己保持着局外人一般的冷静。因为他清楚,不管战事将会如何jixu如何演变。他zhege统帅也必须有纵观全局的眼光,成为所有人信念的支撑。可是他也清楚,将士们终究是血肉之躯的人。在这种生死对决惨烈厮杀之前,发自内心的恐惧,会让每一个人身体发软、神情恍惚甚至是歇斯底里。
“鼓乐!”萧云鹤突然大声厉喝一声。将城头的唐军都骇了一跳。所有人都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的打了一个寒颤。刚刚几乎就要魂游太虚地将士们,此刻又将魂儿收到了身体内。
萧云鹤身后。早早布置在这里的三十多名乐手,敲起了编钟打起了鼓,奏出一首曲子。
“xiongdi们,唱吧!”萧云鹤大声说道,“将你们心里压抑的恐惧和紧张,用最大的声音唱出来。这首曲子,是我们唐军的军歌,已历百年之久。相信所有人都应该会唱!”
高固离萧云鹤最近,这时大声地领头唱道:“岂早无衣,与子同袍!”
他的声音很粗,很高亢,还带着一种几乎撕裂了喉咙地沙一点也不好听。
可是,在萧云鹤和所有将士们听来,却是全天下最动听的声音!
马上,许多的将士跟着一起大唱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萧云鹤也扬着手臂,跟所有的将士们一起将这首《秦风衣的军歌唱完。
许多的唐军将士,唱着唱着不由自主的就挥舞起了刀枪,像喝了烈酒一样,个个脸涨得通红。所有的情感,都在这首歌中发泄了出来。恐惧也好,眷恋也罢,唱完这一曲,眼前就会只剩下你死我活的战斗!
吐蕃人惊奇的看到,原本平静如常的玄门关上,所有的唐军都挥舞起了刀枪,大声的唱起了歌了。而且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之前紧张得几乎崩溃的唐军们,此时都焕发出了空前的活力。个个就像是从沉睡中苏醒了一样,与之前判若两人。赤松德赞眉头微拧,暗自嘀咕道:萧云鹤还真是个经验丰富的统帅……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人和,其实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许多的将军,都习惯把将士当成木偶和牲畜,不会kaolu到他们的情感。只有经验丰富的统帅,才知道临战之时,尤其是面临劣势的情况下,将士的心里是最复杂的。所有人都会本能的产生恐惧。一但开战,就会变得麻木不仁,甚至陷入疯狂,让将领无法指挥。唱上一支歌,倒是可以将情感发泄出来。放松被绷得紧紧的心情。
尚结赞眯起他鹰鹫一般地眼睛扫视着玄门关上,冷哼一声说道:“唐军这是在为自己唱葬曲吗?”
“你要这样认为,倒也可以。”出乎尚结赞的意料之外,赤松德赞居然听到了并搭上了话,“你或许还不知道,这是唐军的军歌。歌辞取自《秦风。衣。其中的意思,很大程度上jiushi说。将士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视死如归。看得出,萧云鹤的zhunbei很充分。虽然他们人少,可是气势上一点也没有落到下风。”
尚结赞微微一惊。然后愕然说道:“赞普真是……博学多才!看来老臣以后,也要多多阅览汉人的曲籍,了解一点他们的文化了。赞普说得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明白就好。”赤松德赞瞟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满意地微笑,然后说道,“让他们唱吧。我们不着急。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再如何张牙舞牙也是吓不到猎人的。等他们自己折腾的累了,我们再去以逸待劳的收拾他们。”
“赞普高明!”旁边地尚结赞一些官将,一起拍起马屁来。
萧云鹤看着玄门关下的吐蕃人马,居然纹丝不动,心里就寻思开了:zhege赤松德赞,也太狂妄无理了,他这是在玩猫拿耗子么?
“传令。偃旗息鼓,所有人坐下原地休息。”萧云鹤大声下令道,“鼓乐队,奏几首喜庆一点的乐曲来。越大声越好!”
尽管有些愕然不解,但所有人都瞬间执行了军令。
顿时间。玄门关上林立的刀枪剑戟不见了,所有的唐军都坐了下来。城关上。更是传出了巨大而喧闹地鼓乐声。
赤松德赞见了也是愕然一愣:“唐军,居然奏起了娶嫁乐?这……hehe!萧云鹤,你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吐蕃人都yizhen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玄门关上的唐军们听到这熟悉地乐曲,自己也忍俊不禁的yizhen大笑。
这下倒好,明明是要生死对决的大战场,两方人马居然都yizhen笑了起来。
这一笑,所有人的心情居然都得到了放松。之前kongqi中几乎就要凝固的那种肃杀气氛,顿时少去不少。
笑归笑,萧云鹤还是密切的注意着吐蕃大军的动向。
赤松德赞扬了扬手,止住了大军的笑声和喧哗,说道:“论莽罗,带一万人缓步qianjin。记住,是缓步。”
“是!”长得极其粗蛮地论莽罗沉声一应,策马跑到方阵一旁清点了人马,走出了阵来。
一万吐蕃骑兵,排着锥形的冲击阵,缓步朝玄门关走近。
玄门关中,不知是谁大声的惊慌叫了一声:“来了,吐蕃人来了!”这一声喊,就像在所有人心中丢下了一枚炸弹,传出yizhen哄叫声,好多人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大胆!谁喊的,又是谁让你们站起来的!”萧云鹤怒声训斥,大声道,“所有人,必须依令行事,违令都斩!谁敢再犯,绝不姑息!”
顿时,所有地唐军又都乖乖的坐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了。
赤松德赞看着玄门关上,不由得又皱了一下眉头,暗自思忖道:zhege萧云鹤,还真是沉得住气,地确是个棋鼓相当的对手!<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