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有影剑?”萧云鹤不由得微微吃惊,传说中的承影剑,莫非还有真的存在,还是后人仿制的赝品?
看得出,叶适对叶谊也不是一般的信任,竟容许他在自己的面前摆弄兵器。萧云鹤本来还想推辞一番,叶适却已经将盒子推到了自己的眼前,面带微笑满是真诚。
萧云鹤拱手拜谢了一番,伸手缓缓摸到了剑盒上。解开那上面轻缚的丝绦扣带,揭开了盒盖。
入眼所见,最醒目的莫过么那个精致到了极致的剑柄。虽说算不上是华丽耀眼,但是那种细密丛纹的雕饰,着实令人惊叹。剑柄较长,护手较为突出,泛着淡青色幽光。上面的花纹,细看之下才知道是日月星辰。连握手处的柄把上都有精致的鲲鹏精雕花纹。剑鞘则是狭长的直筒鞘,略带一点晦暗的深青色,泛着一层古黄。
萧云鹤不由得感觉眼睛一亮--神物自晦,好剑!拿从盒中拿起剑来,一手握上剑柄,清冷的幽凉之气传来。待他缓缓的拔出剑来的时候,却惊异的发现,这柄剑,真的接近了‘形’的状态。三尺长的剑锋,细狭而又均匀,通体都是一阵幽蓝浅青的淡光笼罩,仿佛透明一般薄如蝉翼。偏偏那剑锋之上又隐隐透着冷冽的寒光,剑身从尖到柄,都缠绕攀蜒着淡绿色若隐若现的浅纹。精致、优雅而又不失凌厉与威势。
萧云鹤情不自禁的赞道:“好剑,的确是好剑哪!”承影剑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种‘形有影’的神奇,但也的确是一柄难得的好剑了。至少在叶适看来,这样优雅漂亮的剑,像叶谊这样的人应该会喜欢的。却不知道眼下萧云鹤喜欢这剑,多的是因为它的锋刃与凌厉。
叶适呵呵的笑了起来:“萧将军喜欢便好,收起来吧,算是朕赏赐你这次立下的护驾大功。这剑是前日一名小吏献上来的,朕不识剑,也不知真假。照萧将军说来,这剑应该是真品了?那个小吏也可以打赏一下了么。”
萧云鹤收起剑来,谢过了皇恩然后问道:“敢问陛下,是哪个小吏进献上来的宝剑?如此传奇至宝,一个小吏居然能够拥有,真是奇事呀!”
“此人虽是小吏,祖上却是有些来头呀。”叶适微笑道:“此人姓武,名元衡,字苍伯,是关中缑氏人。他祖上,曾是前大周皇帝则天圣后的族亲。此人算起来,便是则天圣后的曾侄孙。武元衡是今年科的进士,刚刚被任命为雍州华原县令,却不料正遇上了泾师之变没能上任,只得滞留在了京师县中。两日前,他来献上了此剑,说是家中祖传的,让朕这个穷皇帝拿来打赏有功的将军。这不,正巧赏给你了,呵呵。朕估计呀,这承影剑是当时则天圣后当朝之时赏赐下来的宝物。”
“陛下所说的,就是那个献计擒了野诗良辅等一帮山贼的武元衡?”萧云鹤有些惊喜的说道:“此人还在京师县中?”
“是啊,就是他。”叶适有些疑惑的看着萧云鹤:“怎么,你认识他?”
“哦,不,不认识。”萧云鹤说道:“只是听闻过他的名字而已。”他心中暗自盘算:武元衡,一定是个有意思的人。先是定计捉住了野诗良辅这样的顽匪,又献剑给皇帝让他打赏功臣收拢人心……抽个空儿,一定要找到他认识一下才好。
萧云鹤正在沉思间,叶适轻叹了一声说道:“萧将军,朕要感谢你的,不仅仅是你击退了叛军。正重要的是,你献上的这些马肉,也大有用处。倒不是朕嘴馋了要吃肉,而是我那女儿,眼下正在病中。不仅没有药材治病,这粗劣的饮食也实在法下咽,病得一日比一日重了。眼下若能给她喝进一口肉汤,说不定能有些奇效才是。”
“公主?”萧云鹤心里暗自嘀咕:哪个公主啊,俱文珍又不在这里,我哪里认识?
“是啊,就是朕的长女,齐安公主了。”叶适满腹惆怅的喃喃道:“先前在越野城时,她就患病了,却又跟着朕一路巅簸逃到了这个小城池里。她若是有什么闪失,朕真的是要伤心欲绝了。她为人最是聪明、孝顺又仁义,可是现在……这说不定,以后就难得见着了,哎!……”
“哦……是。”萧云鹤拱手拜了一拜:“臣这就去看望公主殿下。”
“她就在西厢的卧房里,其他的姐妹等人也在那儿守着呢。”叶适满面忧伤的朝西边指了一指:“你过去就是。她平日里总是萧将军长萧将军短的,对你的事情最热心了。这时候,说不定你去看看她,她也能好一些呢。”
“是,陛下。”萧云鹤双手托着皇帝赐的宝剑退了出来,心中暗自琢磨道:当今太子叶诵,皇帝的长子,叶谊这个收养过来的伪长子的二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值得一见!
萧云鹤辞了皇帝出来,最先找到了俱文珍。要去见那些皇族的兄弟姐妹,可不能少了他这个小跟班。萧云鹤旁敲侧击的找他问了一些太子和皇姐齐安公主的事儿,俱文珍心里暗自发笑,细细的跟萧云鹤说了个清楚。
齐安公主,是这一辈皇子公主中年纪最大的,二十二三岁,驸马和子女刚刚在长安罹难,为人最是仁慈谦和;太子叶诵,平常话最少,总是沉默寡言,而且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软弱。
萧云鹤心里暗自琢磨:叶适的长子叶诵,大齐的国储太子,我一定要多加注意才是……
二人走到西厢房边,守在门口的两个小丫鬟连忙拜倒在地:“见过1将军。”
萧云鹤摆了摆手让她们站起来,说道:“齐安公主,现在就住这里么?”
“正是。”其中一个小丫鬟低着头轻声应道:“启禀将军,公主她,正病得紧,刚刚咳嗽了一阵睡下了。”
萧云鹤微皱了一下眉头:这还要不要进去呢?
正犹豫着,门反倒被打开了一道缝儿。一个小脑袋从门棱高的地方探了出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萧云鹤说道:“小漠哥哥,你是来看皇姐的么?”
小漠哥哥?萧云鹤心下恍然醒悟:这叶谊本名是叫‘叶漠’的,刚刚不久前被封作1才改作了叶谊。看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到十岁,肥嫩嫩的小脸蛋儿,额间缀着一记红梅花钿,眼睛乌黑闪亮,两颗小虎牙尤为醒目。萧云鹤看着这个小姑娘,却不由得一下愣住了,心中喃喃的道:兕子?!
萧云鹤正发着愣,旁边的俱文珍却弯下腰去长长的拜了一揖:“拜见文安公主!拜见萧将军!”
文安公主?那便是叶适的女儿了……萧云鹤回过神来,蹲下了身去看着这个小女孩子。
文安公主从门里探出了身子来。她一身鹅黄的小棉袍,肩头和袖圈上缀着白色的毛边儿,头发顺溜的洒散下来,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髫用一面金梳拢起来。整个人看上去都胖嘟嘟的,说不出的娇小可人,偏偏眼神又十分的清澈,透出几分聪慧与顽皮。
但是现在看来,她还只是一个还没有章程的小女孩,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可和萧云鹤所听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不大一样。
萧云鹤拿起她的小手,轻声道:“文安,你姐姐睡了么?”“睡了呢。”文安公主嘟起了小嘴儿,还满有些埋怨的凑到萧云鹤的臂弯里,拨弄着着他头盔上的盔缨说道:“小漠哥哥,你怎么才来看姐姐呢?驸马和小皇侄们都被坏蛋害死了哟,姐姐姐可伤心了,这就一病不起了。我和太子哥哥整天都陪着她呢,姐姐姐还问起过你。”“对不起呀,文安。”萧云鹤仿佛从这个小公主的身上,找到了那种熟悉的做父亲的感觉,轻抚着她的头发微笑说道:“我平时都很忙的,在带着勇士们杀坏人,给驸马和公主们报仇呢。”正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黄色袍服的男子,他走到二人身边轻声道:“文安别失礼。萧将军忙于军事,你怎么能责怪他呢?过来,别找萧将军淘气了。”文安公主听话的走到了这个男子身边,牵着他的手仰起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萧云鹤。萧云鹤也站起了身来,看着眼前这个身着黄袍的年轻人。看他也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跟自己现在这样差不多上下。一张白净的脸,略弯的粗重眉毛,大眼阔鼻,厚唇方脸,面带几分老实忠厚,透着一股软弱与慈善,跟叶适长得极像。身后的俱文珍已经拜倒在地:“拜见殿下!”萧云鹤收敛着自己的眼神,也拱手拜了一礼:“见过殿下。”小王爷叶诵也抱拳回了一礼:“萧将军不必多礼。你是来看姐姐的吧?可惜她刚刚服了一剂安神药睡下。姐姐这几日来神色不宁,已有好些日子没有睡了。御医好不容易在这城池里找的草药,配了一剂安神药给她服下。要不我看,我们也就不在这里打扰了,稍后再来探望吧?”“也好。”萧云鹤听他说话,语音平静,言辞谦恭,感情倒也还真挚,给人的第一印象,倒是个厚道人。“萧哥哥,如果有空,一定记得要来看姐姐哟!”文安小公主呢喃般的啾啾说道:“姐姐最是喜欢听别人讲萧哥哥的故事了呢。说不定萧哥哥一来,姐姐就能好许多!不过呀,你下次来就不要穿这种盔甲了哟,冷冰冰**的,抱我的时候一点也不舒,我一点也不喜欢。”“文安不可礼,要叫将军。”叶诵轻轻的拽了一下文安的小手儿,低声的责怪。萧云鹤脸上泛起了那种慈爱的笑容:“妨,妨。都是一家人么,其实不用这么多礼。唔……太子将军,臣还有一些军务要料理,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来拜访姐姐。”“皇兄慢走。”叶诵拱起手来,居然恭敬的朝萧云鹤行了一礼。萧云鹤回了礼,在叶诵身上驻留了几眼,转身走了。他心中寻思道:我给他行礼,自称为‘臣’,是因为他是储君,我们之间君臣有别;他给我回礼,是因为敬我是兄长,是为‘孝悌’。照现在这样表面看来,这个叶诵倒是个知礼节行事低调的人。只不过,隐隐感觉我和他之间很是有些生疏,全然没有亲兄弟的那种亲热。礼仪虽然周到,却是显得彼此疏远。看来,这个叶谊的身份,在眼下这个皇族里甚是有些尴尬。也难怪,从叔伯那里过继来的皇长子,虽然没有当太子,却得到皇帝的信任与宠爱而且正在经营军事。这样会不会让东宫的太子感受到了威胁呢?看来,眼下自己的处境,很是有些复杂啊!二人离了行宫,萧云鹤叫上了野诗良辅,自顾埋头沉思,漫目的的朝前走。俱文珍跟在身后,轻声道:“将军,眼下去哪里呢?”“哦?”萧云鹤回过神来,看了这个小太监几眼,只见他神色异样眼神飘乎,不由得说道:“你有话想跟我说么?”俱文珍抬了一下头,迎上萧云鹤有些凌厉的眼神,又迅速低下头去:“回将军话,小人没有话说。”萧云鹤轻哼一声,一手拍上他的肩头,重重的拧了几下:“怎么,在我面前还藏着掖着了?说!”野诗良辅咧牙瞪了俱文珍一眼:“你这厮,真不爽利,也不老实!”“这……”俱文珍肩头传来一阵酸疼,也只得强忍着不敢躲闪,喃喃的道:“有些话,小人可是不敢说,将军还是别问了。”“嗯?大胆!”萧云鹤加了几份暗力,拧得他疼得直咧牙。“啊!我说,我说!”俱文珍几乎疼得跳了起来,萧云鹤才松开手。他怯怯的靠近了萧云鹤的身边,压低嗓门儿说道:“平素里,将军与太子说话从来不超过三句的,今日却……寒暄了多句,所以,小人只是感觉有些怪异罢了。”萧云鹤不禁感觉有些愕然:看来,在这之前,叶谊与太子的确有些不和睦啊!就算要和叶诵争东宫,也不能将矛盾挑得太明白,眼下却是连一个小太监都这么清楚。这可不是好事。一个旁系的亲王和太子这样摆明了争斗,不是引火烧身么?再如何在皇帝那里得宠,也不能风光气势盖过了东宫才是,不然就是招惹麻烦的祸根。唉,看来,我要做的事情还真是多。修补与东宫的关系,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萧云鹤正沉思着,冷不防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一群百姓挤在一团,正议论纷纷指手划脚。“怎么回事?”萧云鹤历来关心百姓,不由得疑惑的皱起了眉头,朝俱文珍和野诗良辅一挥手:“走,我们过去看看。”野诗良辅在前扒开人群,大咧咧的喊着‘闪开、闪开’,硬是在人群里挤出了一条道儿,让萧云鹤走了进来。众百姓见一个牛高马大跨着刀的巨汉,领着一个身着铠甲一身贵气的人进来了,心中各自明白,肯定是当官儿的来了,纷纷朝旁边让了道儿。萧云鹤走到人堆中间,看到地上正侧身躺着一个人,四肢都要缩成了一团。而且看她的身形,瘦骨嶙峋腰臀胸腹间却仍有一些曲线,应该是一名女子。只见她的头发零乱,染了许多的黄泥水,而且好像还剪乱过。浑身脏乱不堪,穿着一件划破了几处洞口的粗布衣服,露出了冻得乌黑发紫的皮肤,好些地方还有搓伤的痕迹。左边的小腿上,还有乌黑的伤口血迹,看来还是弓箭留下的,整条腿都肿得好大。看那情形,这人已是奄奄一息。萧云鹤皱起了眉头,朝旁边一名老汉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老汉有些惊惧的看了萧云鹤几眼,本不想多说话,却又怕当官的怪罪,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将军,草民恰好还认识这个死了的姑娘。这可是个好姑娘啊!她从徐州千里之外而来,只为了寻找阵亡在秋哨边防的父兄的遗骸。她家里穷,没有盘缠,于是一路乞讨刚到了关内,不料却遇到了兵乱,这才躲进了京师城内。可是她前些日子,不小心被射进城来的流矢射中了小腿,没药医治,又冻又饿,眼看着怕是要不行了。哎,可怜的孩子啊!千里行乞,只为了寻回父兄的遗骸,真是孝悌动天哪!只可惜,好人却是这般的短命……”萧云鹤不由得悚然动容,喃喃的回想着这个老汉的话:千里行乞,只为寻回父兄遗骸,孝悌动天……我大齐以孝治国,这样的女子,真是难能可贵!尤其是在这样的乱世里,一个这么柔弱的女子还能有这样的节操,就加弥足珍贵了……何况,他要寻的父兄,还是阵亡的大齐军人!“野诗良辅!”萧云鹤挥了一下手:“将她扶起来,背上。”“是!”野诗良辅二话不说,俯下身去,将这个已经晕厥了的可怜姑娘背到了身上,俱文珍在一旁手忙脚乱的帮忙。旁边的百姓顿时低声窃语的议论起来:“哎呀,遇到好人了呀!”“这不是……之前镇守北门的大么?”“就是那个,分马肉给百姓们吃的大?”“对呀,就是他!”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依我看哪,这姑娘索性安静的死在了这里还好些,免得被人糟蹋而死。”另一人低声的嘟嚷:“可不是么……这个大,可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坏在他手上的良家女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了。”“哎,可怜这个孝悌感人的奇女子,居然落到这样的人手里了!”……萧云鹤已经迈开了大步,带着野诗良辅等人朝军营走去。隐隐听着身后的百姓们议论,不由得心中长叹道:白痴叶谊,你以前究竟干过些什么?!野诗良辅和俱文珍听到了那些议论,是个个恨得牙痒痒,就差回头找那几个百姓拼命了。萧云鹤见眼下救人要紧,跟那些百姓们争论也是没什么意义,于是将他们拦了下来。野诗良辅如同一头水牛一般,背着这个骨瘦如柴的半死丫头,步如飞的朝前走去。俱文珍一路小跑的跟在二人身边,低声的说道:“将军爷,这人眼看着就要死了……”“不试着救一下,怎么知道她要死了?”萧云鹤回头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若是你这样躺在地上,会想有人救你,还是扔下你不管呢?”俱文珍顿时羞惭的连连点头:“将军教训得是,小人……小人知,浅薄,该打!”萧云鹤进了军营,让野诗良辅将这个姑娘背进了先前为自己准备的军帐里,就让他将人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萧云鹤唤来小卒:“去叫军医来!”小卒步奔走了,萧云鹤这才踱到床边,细看了这个半死姑娘几眼。其实她长得还是很秀气的,俏鼻樱唇,眼睛紧闭,睫毛却是长长的,五官都比较精致。可是脸上却一丝血色也没有,嘴唇枯裂,皮肤灰涩,看来是饥饿过头,又加上流血受伤,整个人都要崩坍了。萧云鹤对小太监说道:“你去,到火头军那里取一碗马肉汤来,记着,要热的,但是不能太油。”“是!”俱文珍心中已经明白,这将军爷今天是打算救这姑娘家了,忙不迭的朝外跑。其他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叶谊的为人……要形容一下以前的叶谊,‘胆小如鼠的恶棍’就再恰当不过了。可是眼下,他却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之前的那个大么?一想到马肉汤,俱文珍就直咽口水。这东西,眼下没点品衔的人都是喝不到的,大却要来喂给这个低贱濒死的草民女子喝。啧啧,咱家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同情心了?以前他可是个只知道自己享乐全然不顾别人感受的人呢!嗯,之前还分过半碗野菜羹给我吃……怪了,越来越不懂他了!片刻后,军医来了,先跟萧云鹤见过了礼,萧云鹤就让他给这个病丫头把脉。军医拧着眉头把了一阵脉,又瓣开这个丫头的嘴和眼睑看了一阵,这才说道:“回大帅话,这名女子是因为体虚受寒,加上饥饿、受伤和流血,这才昏迷的。大病倒是没有,就是虚弱,此时已经命悬一线。”正说着,俱文珍不辱使命的带着一碗儿马肉汤进来了。泛着几粒油星的汤面上,冒着腾腾的热气,还有几丝马肉浮在上面。萧云鹤马上对军医和俱文珍说道:“你们两个,喂给她慢慢的喝下这碗汤再说。眼下军中应该还有刀剑疮药吧,你们去弄点水来将她小腿上的伤口洗一下,给她上点药吧。”“是,大帅。”军医不敢拢坏冒此愿赖娜プ觥P南氯窗底栽鹇畹溃赫獯蛘痰恼绞棵嵌汲圆簧险庵趾枚鳎匆慵骼次拐飧黾瘛粼坪状铀难凵窈捅砬槔锒脸隽苏獠阋馑迹锲脸恋乃档溃骸罢飧雠樱Ю镄衅蛑晃盎馗感忠藕。纹湫亢慰觯堑母感侄际谴笃刖械挠⒘遥忝强刹荒艿÷耍欢ㄒ司然睢⒅魏谩>阄恼洌饬饺漳隳睦镆膊挥萌チ耍土粼谖艺手校藕蜃耪飧龉媚铩!薄笆牵!本阄恼渥匀徊桓隆D歉鼍揭舱苏桓冶硎救魏蔚牟宦恕6讼赶滦睦矗丝四歉龉媚锏淖欤簧滓簧椎奈顾茸湃馓馈2还苡卸嗖磺樵福且仓荒芄怨缘奶钚惺隆Q矍暗恼飧龃螅蕴妇僦傅敝兴坪醵加辛钊朔咕堋⒎ū绮档哪Яσ话恪O粼坪自谂员呖戳艘徽螅岚诹艘幌率郑骸耙笆几ǎ颐亲摺8萌ケ泵诺辈盍恕!倍顺隽司剩蟛匠泵抛呷ァR笆几ǜ谏砗蟪聊撕靡徽螅蝗豢绮缴锨袄矗萑怀辽溃骸敖恪阏媸歉龊萌耍≡奂遥沟追懔耍毕粼坪滓苫蟮恼A思赶卵劬Γ⑿λ档溃骸八凳裁茨兀俊币笆几ūё湃险娴乃档溃骸把巯抡馐赖赖惫俚苯模屑父鋈苏嬲匦陌傩掌矫竦乃阑睿烤陀信级屑父鋈烁尚┖檬拢仓皇俏俗约阂ā⑼急硐衷谧鲅印[奇书]像将军这样肯拉下架子去关心一个素昧平生的草民女子的,咱家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将军爷,咱家也是穷苦人家的出身,就知道这穷苦人家最缺的是什么。咱们病了饿了,那就只有等死的份,要不怎么那么多人要去当山贼抢劫呢?其实,也是被逼于奈呀!谁想自己和自己亲人活活饿死没钱吃饭就医呢?天下要是多一些像将军爷这样的好人,那就……那就真的天下太平了!”萧云鹤微微一笑,拍了他结实的臂膀一下:“走吧,别废话了。”野诗良辅却沉沉的应了一声:“是!”萧云鹤和野诗良辅二人迈着大步,离了军屯朝北门走去。沿途一片空荡荡的,百姓的房子都被拆得干净了,唯独留下了一些以前房屋的残留痕迹。一些百姓仍然在这些残迹上搭起了草棚躲避风雨。所幸现在大雨停了天色也已经放晴,简陋的草棚总算不用在风雨中飘摇了,百姓们的日子也稍稍好过了一些。有几家人还用土坯搭起了简单的土灶,用铁锅熬煮着食物。四面一阵浓浓的炊烟直滚,偶尔有些小孩子放声大哭喊饿。萧云鹤一路看着,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凄凉和悲愤。贞观大齐时,就算是从草原上迁来的胡人,也能安居乐业,至少有吃有穿。现在这些就在天子身边的百姓,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大齐啊大齐,短短的百余年时间,怎么就落魄成了这个样子!萧云鹤面上又渐渐的现出了怒意,心中暗自骂道:那一群不肖子孙!野诗良辅愣头愣脑的只顾朝前走,这时才突然回过神来,看见萧云鹤面带怒容,不由得惊问道:“将军……是不是有什么顺心的事儿?”“没有。”萧云鹤轻吁了一口气,装作若其事的样子,冲他一扬手:“走吧!”正在这时,旁边传来‘咣啷’一声巨响,然后就听到了有人尖叫,和水流泼洒到地上的声音。萧云鹤转头一看,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左边一处民宅遗迹上,一户人家搭的土灶倒翻了,铁锅也倾倒了下来,水洒得到处都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惊吓的在一旁手足措,手忙脚乱的去捡拾从铁锅里翻倒出来的食物。一些草根、野菜,<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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