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九华圣君不停地叨扰,不停地卖好,玄天君顾某最终还是接下设阵改造旸谷气候的活儿。
——当然,得翻倍加钱。
大阵最终落成于七十年前,旸谷上下都非常满意。
——当然,除了刚一个懒觉醒来的大地主昙某。
不过这还暂时不是重点。
......
昙槿承认自己是个白毛控。
前前任九尾长老真身是白毛,前任海棠树妖化形之后是个白毛,就连生命力顽强得堪比“小强”,还是险教他一击创死的初恋,也是个白毛。
——这么说的话,或许有些本末倒置。
毕竟谁也不清楚他究竟是否,即便被封印了记忆还无意识惦记着“白月光”,从而被阴差阳错影响了之后的审美。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好,那一眼见色起意里,究竟能包含多少真情?
不同于生来一根筋的羽族,树妖的漫长一生中,从不屑拘泥于第一眼的粲粲惊艳。
神这种存在固然遗世独立。但祂们格局太高,责任太重,牵绊太多。那意味着麻烦。
而他向来反感麻烦,所以在尚未理清头绪之前,他习惯性倾向于先冷静冷静。
只未曾想一朝不慎冷静过头,险些满盘皆输。
“我那时每天夜里都在想你,梦又乱又长,没一日安眠,”
他隔着帽子一头贴在“白月光”面颊上,“我唯恐自己只是贪图春华露水,却将错就错失礼冒犯你。”
露水姻缘一夕之欢,这可以是大多数男欢女爱的开始与结局,却不可以是赵卿云的。
除却满腔旖旎,他俨然敬重她。
赵玹眼下是伸伸胳膊转转头都困难。
“说话就说话,别毛手毛脚的。”
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难道这就不算失礼冒犯了?”
对方闷闷地:“你都要请爱慕你的愣头青吃烤鱼了,我顾不上那许多。”
“别瞎说。”
她迟疑着道出内情,“那是你的父神。”
......哈?昙槿瞠目:情敌竟是我呆地?
不对。他提心吊胆谨慎发问:“那你们,到底算亲兄妹吗?”
赵玹沉吟道:“理论上来讲,算。”
理论上?昙槿挪开一些,方便对方看见自己不太赞同的目光。
与之眼神对峙片刻,赵玹还是禁不住笑了。
“即便不是——”
她微微别开脑袋,“他于我有养育之恩。无论旧典新律,义亲乱伦,皆是不被允许的。”
话虽如此。昙槿实事求是:“可眼下在他眼里,你早已并非义亲。”
对方沉默须臾,道:“可在我眼里,他仍是。”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答案了,他由衷为此感到高兴。
可怜春华寒木,悲欢并不相通。
赵玹不无哀婉地低低叹了口气:“也是某日机缘巧合之下在青丘偶遇姬琼玖,我才真正明白过来——当初北冥老匹夫之所以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背刺同族,不过是以为态度一直暧昧不明的公卿,与真正的妖族父神转世都会一并站在他那一边。”
也许是出于对强大亏欠对象的恐惧,亦或是实难认可臣服新君,总之,老匹夫诚然并非愚不可及,只是盲目自信胜券在握而已。
毕竟向来优柔护短的高贵天父已费劲周折保过其一次,难说不会有再二再三。无论如何也比她和旸谷扶桑更值得令之孤注一掷。
——这厮唯一失算,不过公卿鲲某即便受到“父神不日归位”恢宏前景诱惑,却也始终模棱两可袖手旁观,甚至直至其自取灭亡,仍看戏似的毫无动作。
原来如此。昙槿敛眉失语。
赵玹见状心底微有忐忑。
她一向是个直性子,这会儿索性开诚布公问:“眼下你已然知晓昊帝转世所在,又生性厌烦冗务,如何,要禅位与他么?”
禅位?昙槿缓缓摇了摇头。
虽是暗自松了口气,赵玹仍难免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当真一门心思要将这无上权柄移交出去。怎么,事到临头,才发现舍不得?”
对方只无奈微笑:“社稷国祚,岂可儿戏。等他这一世几时能够打得过我,再论其他罢。”
这还差不多。她轻轻哼笑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啊对对对。昙槿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对方后脑勺。
孰料倏地惨遭一记巴掌噌地拍在脑门上。
“......”他咬紧后槽牙缓缓瞪大眼睛。
“发型都给我弄乱了!”
赵玹皱着脸挣脱出来,“还没饶你呢,竟已如此放肆。真当我没脾气是不是?”
得。昙槿顺势倚着矮几单手支颐:“怎么才能消气?再给你多打几个巴掌?”
什么态度?哄小孩似的。赵玹解下披风捋捋耳后发丝:“别了,哪有动辄掌掴一国之君的道理。”
“今日你讲任何道理,我都依你。”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她被几许不自在催促着挪开将将流落在对方腰线上的目光,接着先是略翻一翻近些的账:“无论如何,你都不应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般信口雌黄。”
哦,这茬啊。昙槿信口接招:“那先生不妨告诉我,旸谷朝臣素来口风严谨,昆仑早年曾下婚帖之事,究竟又是谁散播出去毁我清誉的呢?”
“听你这话意思,”
赵玹微微眯起眼睛,“合着倒是我在背地里说长道短,妄起流言的了?”
对方恂恂弱下声气:“倒也没这样说。”
呵呵。
她阴沉着脸去瞧一侧窗棂子,极力掩饰委屈,语气端的是空前决绝:“那便彻查到底!省得日后再要攀扯不清。”
怎么就突突到这份上了?昙槿欲言又止。
须臾,他终是道:“行,都依你。”<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