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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整个山东,乃至大明上下都在关注着这场令人发指的屠戮惨案,连天子都被惊动,并下严旨,令陆缜等当地官员一定要尽快查明案情真相,并确保不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于是乎,整个山东官场都调动起来,一批批的官军赶往曹县,把个小小的县城占了满满当当不说,就连附近的那些村落和镇甸都驻扎了好几百的军队。而百姓们,则是忧心忡忡,特别是那些地处偏僻,远离城池的村落,更是人人担惊受怕,生怕什么时候同样的噩运便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为了自保,这些村落之间还结成同盟,把各村青壮都集结成队伍,日夜在自家村落方圆十里处巡哨,真正做到了草木皆兵,严阵以待的模样。以如此官民配合着的布置,只要那些贼匪再敢露面,就一定不可能逃得回去。
只是如此罗网布下之后十日,却再没有任何贼匪的消息传来,显然这些家伙在闹出这么大一桩案子后,便已逃回深山,不敢轻易露面了。
同时,在黄岩镇和临山镇两地勘察案情的提刑司相关官员也遇到了难题,除了那些尸体外,这些贼匪几乎就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让人根本无法循着蛛丝马迹去找到这些凶手的位置。
当这些消息一一反馈到济南,来到陆缜面前时,他虽然深深地皱起了眉来,却并未真个动怒。因为就在此番惨案发生后,他便隐隐感觉到了这背后大有蹊跷,想用对付一般贼匪的手段来查明案情,捉拿凶手显然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见他在看了禀报后沉默不语,坐在下方的高尽忠等官员也是一阵不安。虽然这事情与他们的关系不是太大,可一旦巡抚大人真要追究,或是推诿责任,他们这些当下属的怕也很难脱身哪。
“你们说,这案子有没有可能其实并不光只有那些响马山匪参与其中,而是另有一股对官府行事了如指掌之人在背后出谋划策呢?”在良久的沉默后,陆缜终于开口说话,只是这一开口,就再度让人震惊不已,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
直到陆缜把目光落定在锦衣卫千户屈工亮的身上时,这位一向行事低调的武官才郑重地一点头:“大人所虑甚是,从之前传回来的消息来看,此事确实透着古怪,似乎是有对我官府行事极其熟悉之人在给那些贼人出主意。”
“屈千户,此话怎讲?”高尽忠等人都被这话吓了一跳,赶紧就出言问道。要是真让人相信了这一说法,那山东全境的官员可就都难逃嫌疑了。
在看到陆缜点头示意后,屈工亮才斟酌着道:“光是案发现场找不到线索便已极为可疑了。因为一般贼匪,无论多小心,都会留下不少与自家相关的痕迹,而且他们也没有必要做得如此小心,毕竟他们不是一般的凶手,而是打家劫舍,杀人如麻的盗匪。”
顿了一下后,他又继续道:“只有对官府行事很是了解之人,才会做这些事情。另外,当时在那附近就有官军,可他们居然对此全不知情,这就值得深思了。一定是有人对他们的行止也了然于胸,才能做到如此地步。由此可见,这次之事的真凶一定很不简单,甚至还可能就有我官场或军队中人!”
别看屈工亮在官场里一向没什么起名,可这番话却说得条理分明,足可见其能力也是不俗了。而这也让其他那些个官员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互相打量着,多了几分怀疑。
陆缜见了,便又出言道:“你们不用如此提防我们自己人,我相信此事应该不是我们山东官员所为。”
听他这么道来,众人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但脸上却依然带着几许疑惑,显然是想问问巡抚大人,何以能下此定论。
“因为在本官看来,此事应该和一个叫姚干的山东籍,却曾在山西从军的逃兵有关。”陆缜看了高尽忠一眼,这才把之前自己拒绝石亨一事给道了出来。
这却听得众人又是一阵发愣,然后不少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来:“大人是说就因为这一点小事,那位石将军居然就让人做出了如此人神共愤之事?”
“不,我只说这两件事情应该有所关联,但究竟真相如何,现在却还不好说呢。”陆缜却摇头道。他虽然对石亨有所提防与成见,却也不信他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如此大事,无论是山东,还是朝廷都一定会查到底,他还不至于糊涂自大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