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两日之后,当济南那些官员还在尝试着登门求见巡抚大人时,陆缜这个他们想见之人却已经来到了兖州府下的曲阜县。
这曲阜县也算是历史悠久的老城池了,自春秋时鲁国定都就在这儿,之后从未挪过地方,并因为出了个“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的圣贤孔丘,而千年以来都被无数读书人所顶礼膜拜。
不知是不是受此心理影响,陆缜在策马站在那并不甚高大的曲阜城门前时,也隐隐感到了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来。不过很快地,他就把这一古怪的感觉驱赶出了出去,因为他此来可不是朝圣的,正相反,他是为了对付孔子的子孙才会从济南一路赶来。
虽然这一路之上,为了巡抚大人的安全着想,一直都有二十多名锦衣卫的好手跟着。可真到了曲阜,陆缜还是只与杨震和再次乔装之后的清格勒两人通行,其他人则让他们各自分散了进城。不然一下子有这么多人招摇着入城势必会惹人怀疑。
看着陆缜就要进城,杨震他们便抢先一步看了看四周,以确保安全。毕竟这儿是孔家的地盘,小心总不会是什么过错。可不料,就在他们以为陆缜要入城时,他却突地把缰绳一转,带了胯下的骏马朝着另一边的小道走了下去。
两人见状,便赶紧也改变了方向追随过来:“大人,你这是意欲何往?”
“先不进县城了,趁时候还早,去乡下那些村子里走走问问。”陆缜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来。他也是在临入城时才想到这一点的,毕竟若论种粮交税,城里作工之人自然是无法与城外农民相比的,从那些村子里应该能探问到更多的消息。
两人也会过意来,纷纷点头表示同样,随后就跟着他一路沿着并不宽阔的小道策马缓行,观察着四周的景况来。
此时已近秋末,小麦等粮食也早收得差不多了,只有少数农人还在割着剩余不多的粮食,还有些人则正把那残留下来的秸秆等物收拢在一块儿,准备带回家里去充作柴火,颇有种农家忙碌的田园景致。
许是因为当地少有人如陆缜他们般逍遥地骑马而行,这引来了不少地里的农人好奇的目光。只是因为自惭形秽的关系,每当陆缜他们拿眼扫过去时,这些人便又匆匆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他们的目光有和人的接触。
见此,陆缜只能叹一声此时的普通百姓实在太过老实了。在走了一段路,觉着离县城已有些距离后,他才从马上下来,漫步来到了一块田边,冲正弯腰捆扎着秸秆的壮实农夫问道:“这位老哥请了,敢问此地可是曲阜县治下哪?”
这农人闻声便直起了腰来,倒是身量不低,足有七尺多,满脸的老实巴交模样。见陆缜这么个穿着绸衫,还带了伴当的贵公子跟自己说话,他不觉有些紧张,嗫嚅了一阵,方才点头:“回公子的话,这儿就是曲阜县治下的陈家沟了。”
“哦?敢问老兄尊姓大名哪?”陆缜笑了下后,还蹲下了身子问道:“看老哥这地里的情况,今年收成应该很不错吧?”
“俺姓陈,没什么大名,行七,大家都叫俺陈七。”见陆缜如此和善,这位倒也放松了不少,再加上问到了让他高兴的事情,话也多了几分:“今年虽说前两个月阴雨不断,但俺这地里的麦子倒没受太大的影响,足够过个好年了。”
“哦?这么说来却是要恭喜陈七哥了。”陆缜说着还拱了下手。
“不敢不敢。”见他如此多礼,陈七倒是有些慌了,忙打躬弯腰地回着礼。
一旦套上了近乎,陆缜就继续围绕着地里的事情和对方聊了起来,在问了几句闲话后,突然就话锋一转道:“对了陈七哥,我一向听说这山东的租税要比别处为高,你家今年的负担可还重么?”
种地的农人自然是没有陆缜那么多弯弯绕的,两人又谈得有些投契,他便随口道:“那都是老黄历了,俺爷爷那时候确实是这样,听说是当年太宗皇帝时定下的规矩。但后来就变了,俺们种地的身上担子也轻了许多。”
陆缜了然地一点头,他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话说当年靖难之役时,朱棣可没少在山东吃苦头,光是一个镇守济南的铁铉就让他南下的大军损兵折将,差点死在城下。所以在夺取天下,成为皇帝之后,直性子的永乐皇帝就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他不但把铁铉及其族人都给杀了个干净,而且还迁怒山东一省的百姓,将他们的赋税定得远超其他省份,导致那些年里,山东百姓真是遭了大罪。要论起来,朱棣和他老爹真是同一个性子,更早时候朱元璋为了报复曾帮张士诚对抗自己的浙江百姓,也一样用了加高赋税的手段,直到如今,浙江的赋税依然是全国十三省里数一数二的存在呢。
“看陈七哥你这样子,今年的赋税应该也不重了?可是县里来人收取的?”陆缜说这话时,小心地看了对方一眼。
陈七却没有别的想法,闻言便笑着道:“这位公子明显不懂农事了,哪有县里的老爷们来乡下收租的?要是他们真来了,俺可就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