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尽么?”陆缜忙又问了一句。如果答案确实,那还算好,毕竟他本就犯了错,被革去功名后想不开自尽也在情理之中,身为巡抚的自己也不用担太大的干系。
可是何渊这时候却露出了苦相来,轻轻摇头:“本来下官也以为如此。可结果,到场的捕头只一查,就看出了问题。倒在他脚下,看似被他最后用力蹬踏而倒的凳子竟离他脚底尚有半尺距离!”
此言一出,陆缜的眉毛就迅速地挑了起来:“竟有这事?”这一证物足以证明苏穆之死不是自尽,而是被人谋杀,然后再伪装成上吊自尽的模样了。
见陆缜变色,何渊也是一阵不安,忍不住又跟了一句:“抚台大人,你说这案子该怎么办才好啊?”这分明是在提醒陆缜,是不是可以直接就忽略这一条,一口咬定其为上吊自杀了。
陆缜也苦笑起来,显然何知府这么询问自己是明显在怀疑苏穆之死与自己有关,甚至是在自己的授意下,才有人会对其下此杀手。
这一点其实是很好理解的,因为昨日苏穆实在做得有些过分,差点就让巡抚大人当众下不来台,这对一名官员来说自然是极其严重的事情了。哪怕之后陆缜果断反击,借彭定真之手把他定罪革去功名,可在一些人看来,这样似乎还是无法让巡抚大人出气的。
这一点是很多人心里都会生出的看法,因为他的身份实在很高,被个小小的秀才当众顶撞自然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尤其是当他看着才二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或许一怒之下就会做出这等逞一时之快的决定来了。
这完全是顺理成章的推导,是包括何渊在内的所有知情者都会下意识就会得到的结论。陆缜这才明白,刚才那些人为何看自己的眼神透着古怪了,那分明就是在怀疑自己就是此案的元凶了!
没等陆缜开口呢,一旁的彭定真已经寒了张脸说话了:“何知府,这么做可大为不妥哪!就是寻常之人,我们也不能让其含冤而死,更别提苏穆还是我府学之中的生员,本官是断不会任此事发生的!”话虽然是跟何渊所说,但他的目光却不时落向陆缜,其意已很清楚了。
显然,苏穆这一死还真保住了自己的功名,至少现在彭定真是不可能再强行开革其秀才的功名了。若是他泉下有知,也不知会不会感到安慰。
陆缜自然明白对方这话是冲自己来的,只能一声叹息,正色道:“彭提学说的是,此案既有蹊跷,那自然是要一查到底的。无论凶手是什么人,都绝不能有所姑息!”
“下官遵命!”陆缜这一表态,倒让何渊松了口气。这不光是因为自己不用为难了,更因为从这话里他可推知巡抚大人应该不是此案的授意者,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话了。
彭定真他们几个见此,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些,只是看向陆缜的眼神里依然带着几许怀疑。毕竟他的嫌疑实在太大,昨日之事可是极其严重的动机。
陆缜也没有与他们多作解释的意思,现在解释太多只会越描越黑,所以还是先查案子再说。在定了定心神后,他便说道:“既然这案子大有蹊跷,那就且去现场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是!大人请。”何渊这才一伸手,引了陆缜往案发现场走去。而那几名教谕,却在又看了陆缜几眼后,也跟了上去,显然他们对陆缜依然不放心。
何止是他们,在来到现场,那些府衙里的人知道陆缜身份后,虽然口里没说什么,神色和眼神里也都忍不住流露出了怀疑之色,甚至当汤廉也着手勘察时,他们也跟防贼似地看着这位巡抚大人的身边人。
见到了这一幕的陆缜,心里也是一阵发苦,这叫什么事啊?大概这就叫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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