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天,除了早上喝了点鸡蛋汤,再没吃东西,中午的时候,给四个售货员订了三个菜,自己却一点儿都没有食欲。
直忙到下午两点多,地下城批货的都走了,只剩下熙熙攘攘买散货的了,她靠在老板椅上,看向斜对面的专柜。
心想:今天,江源达应该得来查账了,是查账的日子,可都这个时间了,也没来,嗯,如果按照往常,江源达如果有事,一会儿斜对面的店长就得拿着账本来她这。
刚想到这,苏玉芹马上坐直身体,装出一副忙的样子,喝令其中一个售货员:“地上那货,大小码对一对,送库房,别这么扔地上啊。”
随后,她又靠在老板椅上,没了刚才说话的心气儿了,因为她看到,对面的店长接了个电话,接完就开始穿羽绒服,拿着账本离开了。
江源达没来,江源达店里的店长,也没过来找她。
苏玉芹突然感觉心里像是哽着什么东西。
她也穿外套,不出去走走,就得闷死她,留下一句她有事,苏玉芹就出了地下城。
出租车师傅问:“去哪?”
后座的苏玉芹,看着师傅的后脑勺:唉,我这怎么还打车了呢,一屁股就坐进来了,又是二十块钱没了。
去哪,她毫无头绪地沉默了几秒……
“师大。”
“老师,你好,这里是招生办吧,我想打听一下,有没有素描班,就是那种快速班业余班,我学完能简单画制衣图的。”
办公室里的四位老师,瞪眼看苏玉芹。
“你学?”
“对。”
一名女老师边按着饮水机,边头也没抬笑道:“你这么大岁数,应该去服装城啊,那一堆给人做衣服裤子的铺子,当段日子小工不就学会了嘛,我们这是大学,全国有名的师大。”
别的老师也问:“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啊?”
苏玉芹脸通红看着这几位老师,心里有点难堪,只记得女儿提了一嘴,说要去师大问问,所以她就来了。
难道,她连找个培训班都得指望女儿吗?
“哦,那不好意思了,打扰几位了。”
苏玉芹将挎包背好,落寞地走在校园里。
她在篮球场地站下,看着那些年轻的大学生们,几个男孩子为了争抢一个球,玩的热气腾腾的,也不怕感冒,她摇了摇头。
又坐在石凳上,侧头看向身边两个女大学生,一人手中抱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好像在分享着寝室的小秘密。
再抬头一看,男孩女孩,三五成群,从身边路过,那一张张脸啊,真嫩龋昵嵴婧谩
“唉!”苏玉芹重重一叹,给自己鼓劲,她是老了,她是不行了,可她闺女行啊,正当年,赶明也能像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似的当大学生,一样,看女儿好就行。
她站起身,走出了校园,沿着街边慢腾腾的走啊走,路过奶茶店时,也给自己买了一杯,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
就在她溜溜达达拐了个弯儿时,有人在身后喊道:“嗳?嗳?”
苏玉芹没当回事。
“嗳?那位女同志?那位女同志?”
苏玉芹回眸,接着她就一愣。
男人跑了过来,冷风吹起了他羊绒大衣的衣角,他跑的还有点呼哧带喘:“呼!我喊你好几遍,从你买奶茶,我就在后面撵你。”
“是你?”
“是,”男人伸出右手,微笑道:“方闻革。”
苏玉芹也大方地摘下皮手套,伸出手道:“你好,苏玉芹。”
方闻革笑容扩大:“我得郑重其事跟你说声谢谢啊,昨天还是有些危险的,谢谢你了,小苏,我昨天兜里,四千多块钱呢,这要是让人偷了,多大的损失呢,你拯救了我新发的工资。”
苏玉芹笑了,跟人尬聊道:“是啊,可我看你昨天有点儿走神,揣着那么多钱还能走神?”
“唔,”男人沉吟了一下,似在想怎么回答:“我脑子里只要浮现作品,马上就成了一个糊涂虫,哈哈,对了,小苏,你家住这附近?”
“不,我是来师大办点事。”
“师大?”
“嗯。”
俩人边走边聊,苏玉芹掖了掖耳边的碎发说:“我也不知道啊,人家不收我这么大岁数的,听一耳朵我就来了,瞧我,呵呵,我真是没想到,你就是师大的老师。”
方闻革却站住了脚:“你想学的是手绘培训吧?”
“我不懂,反正就是想会画制衣图,也不知道从哪下手,去老师傅那当小工吧,我还真熟悉几位老师傅,有所了解过,嗯,怎么说呢,他们手艺好,画的都是制作的简略图,不过不是我想要的。”
方闻革抿了下唇:“我明白了,那你跟我来。”
苏玉芹疑惑了:“去哪?”
“去我的私人画室。”
“你还有私人画室?”
“当然了,走。”方闻革带头先离开了,懵懂的苏玉芹跟在他身后。
同一时间,有人敲了敲江源达办公室的门。
“进。”
“校长,办事员来了。”
江源达赶紧站起身:“你好。”
女孩看起来二十六七岁,抱着档案袋微笑道:“您好,江总,咱们需要填一些表格,比如代表登记表之类的。”
江源达示意:“请坐,”又拿杯给倒水。
随后办公室里,两个人谈的很好,时不时还有笑声传出。
比如,女孩在填写材料时问:“江总,您这几年间的履历是?”
“我在山上背木头呢,穷的啊。嗳?小汪,我这代表,应该算是农民阶层吧?”
女孩笑:“江总,您竟逗我,您算企业家代表。”<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