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山车子开得很慢,在旧址附近慢慢地转着,苏望坐在车上,从车窗里看着这一切,突然间他在角落处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原化féi厂的工服,坐在原本是化féi厂大门的地方,前面摆着一个小摊子,上面好像是修单车的工具和零件。
“海阳,这是怎么回事?”苏望也一直担心化féi厂的事情,所以特意叮嘱范海阳密切关注化féi厂下岗工人的动态。
“苏书记,他是陶师傅,化féi厂一开建时就在这里上班,对厂里的感情很深,说什么也要摆个修单车的摊子守着这里,怎么劝都没用。县里原本安排他去蜂窝煤厂,他不去,后来又安排他去富江镇,也不愿意去。”范海阳连忙解释道。
苏望对渠江县属国企动了一番大手术,除了被兼并的水泥厂、合资成立新公司的瓷器厂、被买下变为si营企业的县农机厂的工人被大部分保留之外,也“造就”了上千名下岗工人。这些下岗工人大部分被分流安置到富江镇两个工厂、小商品批发市场以及县城其他单位企业等地方,还有部分工人不愿意离开县城,也不愿意去别的单位企业上班,于是就有的干起个体户,有的跑运输,各显神通。苏望对这些下岗工人自谋生路也非常支持,除了要求工商局快捷免费地为他们办理注册手续,还通过县政fu协调,对他们进行减免税等优惠。
几十位想不通或者想借机闹事的人也在苏望和县政fu软硬兼施的手段下慢慢放弃了,最后老老实实听从政fu的安排。当然了,还有少数不死心的人就不是苏望能关心的,该做的都做了,苏望只能对自己说一句问心无愧也就算了。而像陶师傅这样的人,则是特例。
这个地方摆个修单车摊子,一天到晚连单车就见不到几辆,陶师傅是什么心思苏望也明白,看到在瑟瑟秋风中坐得像一尊石像的身板,苏望不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丁大山的肩膀道:“小丁,我们走吧。”
车子沿着县城干道不急不缓地向前行驶着,正越过一道不是很陡的斜坡。前面有一辆装满蜂窝煤的架子车,一个身影在前面拉着,他黝黑的身子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了,拴住车架前的绳索紧紧地勒进了他的背,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了车把手,汗珠在露的胳膊上挂满了,两只脚在水泥路面拼命地蹬着。一个五十来岁的fu人则弯着腰在架子车后面,伸出双手使出全身力气推着车。两人一步一个脚印,终于像蜗牛一般把架子车推过了斜坡,在顶上停了下来。
fu人从架子车车把手那里取下一个水壶,递给终于直起腰,拿着毛巾在那里搽汗的男子。这个时候苏望也看清楚那男子的o样,五十多岁,胡子头发都些花白,身上到处都被煤渣子给染黑了。
“海阳,这位老师傅我看着眼熟,好像是化féi厂的老工人。”
范海阳看了一眼道:“是的苏书记,他是严师傅,原本安排到富江镇罐头厂,可是他有个女儿是残疾和弱智,生活都不能自理,为了照顾女儿,严师傅要求留在县城,所以就被安排到蜂窝煤厂。”
苏望脸上浮上一层y霾:“严师傅都五十多岁了,还能干这钟重体力活吗?办公室是怎么协调安排的?”很多具体事情他无法直接去过问,只能让下面的部门去做。比如化féi厂下岗工人的安置就是领导小组办公室与富江镇和县里其他部门进行协调,再进行具体安排。
这个办公室归林元通和曾伟亮管,可是两人光是汇总整理报告、协调各方面的工作,还有县政fu办那边一堆事,根本忙不过来,所以这些具体的事只能交给普通工作人员去处理。严师傅这么大一把年纪被安排进了蜂窝煤厂干这种脏活累活,完全违背了苏望当初要求的家庭困难者、年老体弱者照顾安排地原则,里面肯定有猫腻。
范海阳知道里面的问题,但是却不好说出来,只好坐在那里不做声了。
“海阳,你跟我到市里汇报完工作后立即赶回来,好好统计一下,像严师傅这样家里有困难的下岗工人到底有多少户。不要仅限于化féi厂,其他这次改制的厂子都要统计到,不要漏了一个。然后你再和有关单位协调一下,给他们安排一个轻松一些、收入稳定的工作。”
“好的苏书记。”
“海阳,不以善小而不为,这种事在我们看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对于严师傅他们而言,却是事关一家生计的大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范海阳神情一凛,连忙点头道:“苏书记,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做好。”
苏望神情疲乏地摆摆手,整个身子靠在座椅里,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