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宙心曾经帮贾国强、程大姐鞍前马后地办手续、搬家,所以熟门熟路。而且昨天张宙心就给贾国强和程大姐打了电话,“预约”。好了。
看到苏望和张宙心来了,不仅请假提前下班的程大姐高兴地不得了,贾国强也握着苏望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贾县长,实在抱歉,本该老早就来看你的。…”看到面前的贾国强,他已经全然没有当初一县之长时的威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男子而已。他的气色还不错,刚才走过来时脚步也很稳健,看来恢复得还不错。不过苏望还是看到贾国强嘴角偶尔不由自主地抽搐两下,而且他的右手也时不时地在微微颤抖,想必这此都是后遗症吧。
“小苏,你能来看我,我就很知足了。其实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连声谢谢的话都没有当面跟你说1惭愧啊。”。贾国强一边将苏望和张宙心引到沙发上,一边说道。
“贾县长1看你说的。那些事都是我应该做的。”。苏望客气了一句,然后连忙引开话题,“贾县长,看你的样子恢复很不错。”。
“恢复得还不错,我家里找了几位老医生,针灸、理疗一起上,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到楼下走一圈,而且不用人扶也能上楼下楼了。”。
说话间,保姆送上了两杯茶,程大姐笑呵呵地在一旁说道:“听说小苏和老张要来,我特意买了几个菜,你们和老贾先聊聊,我去做菜去。”。然后招呼着保姆一起去了厨房。
寒嘘几句,贾国强便询问起义陵县的情况,听完苏望的简单介绍之后,长叹一口气道:“小苏,你那份调查报告和规划书我都看了,要是早点搞出来就好了,可惜啊,现在是所托非人啊。”。
苏望有点惭愧道:“贾县长,这两份报告我在写那几篇荆南文化文章时就想写了,只是情况了解不够充分,所以写晚了点。说实话,我这两份报告就是为贾县长你写的,做为一个义陵人,我是迫切地期望自己的家乡在贾县长的领导下建设得更好。”。
贾国强坐在那里默然了,看来苏望的一席话勾起他心中的痛,如果没有那突如其来的车祸,他现在正在大展宏图,而义陵县将是他手里的绘画板。
张宙心这时插了一句道:“贾县长,你所说的所托非人不知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安县长可能其它的想法比较多,可义陵现在不是还有马书记和林书记吗?尤其是马书记,在我们郎州都是出名的经济能人。我想幕主任那份规划书在他和林书记手里应该能有所作用。”。贾国强嘿嘿一笑道:“安孝诚谁都知道是什么货色,争权夺利他算把好手,经济建设嘛,嘿嘿。当初他靠坪口镇升了上来,可谁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那全是靠国家、省、地区大把的钱撤下去搞建设,换谁上去都能捞到不错的政绩。林挂清,有这份心可惜恐怕没这份能力,而且就是因为他有这份心,所以才危险。”。苏望和张宙心不由互相看了一眼,贾国强曾经是局中人,所以他对这些人这些事看得比苏张两人都要清楚许多。看到两人的表情,贾国强笑着道:“你们对林挂清了解得不够,所以才有这种想法。当初我出车祸,林挂清当不了县委书记,可接任县长却没有什么问题。可詹书记为什么没有提拔林挂清,反而把马子明派了过去。在地委行署的小圈子里,大家都知道詹书记下一步是等现在的郎州市市长宋立雄调走后把马子明挪过去。那可是个好位置,现在郎州市的张书记年纪已经大了,退休的日子扳着手指头都算得出来。马子明要是去了郎州市,熬一两年就是地委委员兼市委书记。”。听到这里苏望有点明白了,他也听说过很有背景的宋立雄是下来镀金的,现在级别和资历都熬到手了,早晚要回首都或者再换个地方镀金。于是便迟疑地问道:“贾县长,你的意思是詹书记并不十分信任林书记,反而还有了防范之心。”。“是的,林挂清这人野心很大,可又表现出一副无欲则刚的样子。这样的人说不好听点就是虚伪,两面三刀。安孝诚是真小人,林挂清是伪君子。”。贾国强的对安林两人让苏望和张宙心目瞪口呆,“这样的人我能看透,鲁书记难道看不透吗?”。“贾县长,你刚才说林书记有这份心就更危险1不知是什么意思?”。苏望借着喝茶的空挡理顺了脑子里的信息,然后又问道。“小苏,这段时间林挂清是不是很活跃?…”苏望默想了一会,还真是,林挂清这段时间出席了县里不少会议,发表了不少“重要讲话”……而此前这位县委副书记可是很少露面,前后对比之下的确反差很大。看到苏望默默地点点头,贾国强淡笑着继续说道:“看来林挂清也是按捺不住了,想插上一手。他一个管组织党群的副书记1有必要事事都要插手吗?…”点了一句,贾国强便转开话题了1“刘生礼算是个老实人,可惜这次被人当枪使了。”。这又关常务副县长刘生礼什么事?“说到干实事,三个安孝诚抵不上一个刘生礼,可说到斗心眼,三个刘生礼也斗不过一个安孝诚。大家都以为安孝诚偃旗息鼓1好像服输了。我是了解他的,老安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服输呢?他现在是以退为进。别以为老刘在县委支持下在县zhèngfu这边掌握大权,可那又怎么样?出了成绩,安孝诚这个正县长的功劳能跑得了吗?出了篓子,就该老刘出来顶锅了,到时候你说县委那边会不会力保他?”。“老刘前段时间有打电话给我,我也劝过他,谁当县zhèngfu的家他就听谁的。他没有那份心计和城府,何必去趟那浑水呢?老安做了代县长,他听指挥,就算县委有闲话又怎么样?这是恪守本份,地委行署领导都会看在眼里。可你一个常务副县长却和县委搅在一块,把正县长架空,这叫什么?说好听叫目中无人,说不好听点叫头生反骨。”。说到这里,贾国强变得索然了,挥挥手道:“算了,不说这此了。小苏,老张,我只是想跟你们提个醒,做事总会得罪人的,总会患失患得。就拿刘生礼来说,虽然我这么说他,可真要换我去他那个处境,处理的也不见得比他好。这说别人容易,自己做却难啊。可即使这样,难道就不做事吗?不,只要这事收获的比付出的多就行了。”。“贾县长,我们记住了。”。苏望和张宙心连忙点头应和着。早早吃完饭,贾国强又带苏望和张宙心到自己的书房坐了坐,看看他这段时间练毛笔字的成果。三人聊着聊着,苏望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字,节选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一段,字迹飘逸,如行雁流水,又如舒风卷云,不由赞叹起来:“贾县长,这幅字写的好,这李逸风不仅名字飘逸,写的字也飘逸。”。苏望觉得落款的李逸风这个名字有点熟,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张宙心脸色却变了变,但还是忍住没有说什么。贾国强脸色闪过一道怪异的笑意道:“这是我家的一位朋友,他以前算是我父亲的学生,又曾经跟我岳父同过事。在我出车祸后特意带了这么一幅字来,也算是勉励我吧。”。又继续聊了一会,到了晚上七点左右,贾秀秀和贾小斌已经出门去上晚自习了。苏望和张宙心也起身告辞,贾国强不顾两人的劝阻,和程大姐一起送到宿舍区门口。走在路上,苏望不由感叹道:“贾县长可真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当然,如果不是当成自己人也不会如此推心置腹地说掏心窝子的话。“是啊,贾县长,唉真是可惜了。”。“是啊,太可惜了,要是贾县长还在该多好,至少我俩不会无用武之地了。真是造化弄人。而且他今天的一席话真是让我有点毛骨悚然,这县里大佬斗起来可真是………我们这些小虾米一不小心,只要挨上点边就要遭殃了。
还是老张你好,离开那个是非地,躲到潭州这个清闲地来了。要是我考研不成,干脆跟杨老师求个情,让他把我也调过来算了。”。张宙心却苦笑着摇摇头道:“苏主任,这斗争哪里没有?省委大院也不是清闲地,只是我这层次太低,就是想挨点边都够不着。…”苏望也笑了,随即又问道:“老张,你觉得林书记是贾县长说的那样人吗?”。“林书记,我也看不透,可能是吧,又或许贾县长说的偏激了一点。我上次见姚书记,他对林书记几乎没啥印象了,可见当初并不是很看重林书记。据姚书记说,他在郎州那些年,提拔詹书记是他在干部提拔上做的最得意的一件。”。“这些大佬的心思还真不好猜。老张,你说贾县长对林书记的意见怎么这么大?”。张宙心犹豫一下说道:“或许贾县长把账算在林书记头上了。”。苏望不由一惊:“你说车祸的事?贾县长难道认为林书记是幕后接使者?”。张宙心摇摇头道:“这个我就说不准了,谁知道呢?”。苏望也不由叹了一口气,是啊,这里面的内情谁知道。这时张宙心左右看了一下,像是下定拖心道:“苏主任,你知道写那幅字的李逸风是谁吗?”。“是谁?”。“是省委组织部长。”。“不会吧,会不会是姓名重了?”。苏望一下子吓住了,没这么巧吧。“是他的字没错,我曾经看过省委办公厅组织的省委领导书法作品展,是李部长的字没错。”。苏望和张宙心相视一眼,脸上都浮出一丝苦笑,这些领导,都不是省油的灯。<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