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想了一下答道:“听说过,应该是九月份的一天,好像是莫村长还是王支书提及过施国平这个人,说此人听说要来麻水镇当副镇长。不过肖大叔陈支书他们好像对此人非常反感,不愿多提及他,说了两句便不提他了。后来也再没有听肖大叔、陈支书他们提及过了。”
徐向阳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随即很严肃地追问道:“苏望同志,你再好好回忆一下,后来他们真的没有提及施国平这个人的名字吗?”
“真的没有再提及过。”苏望努力地想了一下,最后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
徐向阳不由出了一口粗气,眉头一拧正准备说话时,看到旁边有如一座雕像的张惠明,马上换了个平和的神情,转过头来道:“张副主任,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张惠明黑着脸,有点面无表情地问道:“苏望同志,据我们调查,你九月份曾经出面找洪湖厂为义陵县供销社联系了一单军工调拨任务,帮麻水镇收购剩余的棉花,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向阳不由眼睛一亮,直盯着苏望,等待他的回答。
苏望随即答道:“两位领导,你们也知道,我们供销社有收购棉花的职责。今年棉花收购指标下降了一半,大批的棉花窝在了乡亲们的手里,他们天天到我们供销社堵门,害得我们蒋主任都不敢上班,躲到县城里去了。而陈支书他们也是见天地在我面前唉声叹气个没完,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于是我想起我的同学张爱国,在大学时我听说过他父亲是洪湖厂的副厂长,是专门为军队生产军服等装备的厂。既然是生产军服的厂,那应该有可能需要棉花了,于是我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了个电话,谁知道运气就是这么好,居然一谈就成了。”
“两位领导,这件事我在事前就跟我的领导,蒋主任,县社的杨主任做过汇报,而且我也没有收过洪湖厂,陈支书他们半点好处,这点你们可以去调查。原本想着我就在麻水镇工作,跟陈支书等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顺手帮他们解决点问题没什么。谁知道有些人听说了,在背后议论,说我在中间不知道捞了多少钱,害得我在联系好调拨任务后都不敢在麻水镇待着。天地良心啊,这单调拨任务是我们县社和洪湖厂直接完成的,我可一点都没有沾手啊。”
张惠明点了点头,他和徐向阳一样,都知道供销社收购棉花的套路,给农民的是收购价,调拨给洪湖厂的则是另外一个价,供销社就赚取其中的差价,而且金额还不小,毕竟供销社也算是事业单位,人家也要赚钱不是。
徐向阳不由觉得有点牙痛,他想要的不是这些啊,不要说你苏望很难在这种单位之间来往的交易中获利,就算你拿了些好处,那是你们地社纪检室的事情,跟我毛的关系都没有。
但是他又撕不破脸去严厉叱问苏望,除了张惠明杵在一边外,苏望现在还是地区供销社的干部,根本不归你义陵县管,把他惹急了,按照地属机关单位干部的一贯做法,他敢去丰收路116号大院去告状。临行前,自己的上司,义陵县组织部部长蔡亚林是再三叮嘱道,即要问出有用的东西,同时又不能把事情扩大化。可是看现在这个情形,徐向阳有点为难了。
张惠明转向徐向阳道:“我问完了,徐科长,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徐向阳听到这句和刚才自己问话差不多的话,他感到左右为难,最后摆出一副非常严肃的神情道:“苏望同志,我现在很严肃地提醒你,向组织撒谎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你要对你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任,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好好想清楚。”
最后一句话徐向阳几乎是声色俱厉说出来的,接着房间里是一阵令人压抑的寂静。苏望想了不到一分钟,带着点委屈道:“两位领导,我真的没有瞎说,你们都可以去调查呀。”
徐向阳不由泄了一口气,看来这次目的没有达到,不过他眼睛一转,又想起了另外一个办法。
“苏望同志,你知不知道两天前麻水镇人大会议发生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
“组织推举的副镇长候选人施国平没有达到法定票数,而肖万山、陈长水等代表另推举你做候选人。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苏望差点没跳起来,有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两位领导,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苏望同志,你怎么对待这件事?”徐向阳感觉自己离目标似乎近了一步,有点兴奋地问道。
张惠明心里有点鄙视徐向阳,居然拿出这一招,这不是黔驴技穷是什么?张惠明是老纪委了,跟干部斗智斗勇的经验比徐向阳丰富多了。如果苏望是蒙在鼓里的,你怎么问都不会问出关键性的问题;如果他是知道的,既然敢参与跳票一事,胆子一定不小,你这点敲打算什么?不过他也清楚徐向阳刚才这一招的毒辣,他在逼苏望自己表态,从跳票事件抽身出来,来个釜底抽薪。既然当事人都要求退出,肖万山、陈长水你们这些人还忙乎个什么劲?
张惠明眯着眼睛,在沉寂中等待着苏望的回答。
苏望默然了两分多钟,最后抬起头迎着徐向阳期待的眼神道:“我服从组织的决定。”
听到这个万金油一般的回答,张惠明差点没笑出声来。是啊,苏望做为一个党员,当然是要服从组织的决定,关键是组织如何决定?决定这次选举违规,苏望继续在回地区供销社上班,屁事没有;决定选举有效,他就高高兴兴去当副镇长。现在你抓不到一点人家操控这次跳票的证据,人家去年十二月中就开始到郎州市参加培训班,那时麻水镇人大会议才刚刚筹备,各候选人根本还没有正式定下来,你怎么说人家隔着老远去搞串联?毕竟人家只是到麻水镇上班不过四个月,才刚刚转正的分配生,不是在麻水镇多年的坐地户,能够隔山打牛。
你顶多说人家经不过起副镇长这个官职的诱惑,可这是人之常情,凭空一个副镇长的帽子落了下来,谁舍得扔出去。
徐向阳眼角使劲地跳了几下,强忍着怒火,让苏望在自己的记录上签名盖手印,然后重重地合上笔记本,喘着粗气在一旁坐着。张惠明看到这情景,让苏望把自己这份记录签字盖手印后,把原本徐向阳说的话交待了一下:“苏望同志,这次谈话的内容希望你能遵守组织纪律,严格保密,不得向任何外人透露。”
“好的,两位领导,我记住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