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重开经筵的理由一样,劝谏皇帝必须师出有名,尤其是引用经典之言又或祖宗之制,可黑屋这等怪异的工具,历来就没人见过,又如何有制度可引?所以众朝臣一时间才觉得无法应对。
在杨廷和看来,与其是谢宏老谋深算,还不如这人擅于钻空子,然后和擅于耍无赖的正德同伴,这个组合还真是让人头疼得很。
不过既然在钻空子,就明对方是有理智的,有理智的人比疯子好对。如今在张元祯的策划下,翰林院和言官加上国子监都已经带动起来了,只要谢宏还有理智,就不成能用强硬的手段,否则,后果就太严重了。
国子监倒也罢了,和翰林院比起来,言官都没什么分量。要知道,翰林院可是阁臣的身世地,现在那些学士都是无足轻重,可数年、十年之后,谁知道里面会有几多重臣?用强硬手段对翰林,后果就算是皇帝也未必承担得起。
“希望一切顺利吧。”抬眼看向承天门标的目的,听着不时隐隐传来的呼喊声,杨廷和发出了一声感叹。计划自己是没有问题了,只不过,在那两个少年身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产生意外的,柔可以克刚,可是却克不了乱麻。
……
同时,文渊阁。
“阁老,翰林院在承天门外这般作为,为免有些失了体统吧?”礼部尚书张升眉头紧蹙。
重开经筵是好事,他也赞成,在今天的朝议中也附议了,不过,请愿这种事,策动国子监也就够了,年夜不了再加上言官,可让翰林在街上使泼……朝廷的颜面又要摆在何处?那可是翰林!是年夜明朝最清贵的一群人。
“翰林们也是心忧国事,既是为江山社稷请命,也就谈不上失体统了。”首辅刘健摇了摇头,其实不认可张升的意见。
“近来皇上的行为越发匪夷所思了,畴前不过斗狗放鹰,骑马射箭,可如今却是搞起了什么棒球联盟,每日里与一群顽童摸爬滚打,哪里还有人君的体统?早该有人劝谏了,如今翰林们既然有心报国,我等朝臣又怎有阻拦之理?”
日前谢迁被暗害,名声年夜损,更是年夜病了一场,至今依然称病在家,同为阁臣,刘健岂能不合病相怜?何况,当日若不是见机得快,没准儿他也要遭了辣手,至今想来仍是后怕不已,对谢宏和正德,他尽是深恨,恨不得有人去寻那俩家伙霉头呢,有哪里会阻拦。
“尚可虑者,皇上身边那些少年似乎也是武家之后,若是皇上……”
李东阳资历远在王守仁之上,虽然欠亨军事,但习惯性的谨慎使然,王守仁能看出来谢宏是在练兵,他心里也有着疑虑,只是他推断不出谢宏后续的手段罢了。不过这忧虑却是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此时也是一并提了出来。
“李阁老过虑了,不过数百少年罢了,纵是皇上有操兵之意,也构不成多年夜麻烦,反却是南镇抚司那一千番子,才是心腹年夜患。”接话的是兵部尚书刘年夜夏,他长叹一声,道:“悔不当初,当日若是禁绝边军入京,谢宏那鸡ān佞也就没了爪牙,哪还会有今日这许多事故?”
对边军入京,刘年夜夏实在是追悔莫及,要不是他错估了这些边军的实力,引狼入室,谢宏再疯狂,没有这些人帮衬,又能掀起多年夜风浪?更别提指使人骂自己了,自己可是兵部尚书,何等的身份呐!
“宾之确实过虑了,宫中有御马监护卫,足有数千之众,都是精锐戎马,何况那些少年只是驻扎在西苑,也不曾入过紫禁城,应无年夜碍。”刘健摆摆手,道:“却是刘尚书,此时应该回兵部衙门坐镇才对,若是那鸡ān佞再行疯狂之举,正可一举灭之。”
“阁老的是,我这就回衙门。”同仇敌忾,刘年夜夏也变得好话了很多。
“二位阁老,众位年夜人,皇上传旨出来了,是口谕!”正这时,一个当值的主事疾步走了进来,躬身一礼,随后禀报导。
“皇上意旨若何?”事关重年夜,众人都是心头一紧,十余道锐利的目光集中在了那个主事的脸上。
“皇上口谕他承诺重开经筵,不过,他还有个条件。”那个主事面色古怪的道,显然这件事也令他很困惑。
“什么条件?”刘年夜夏本就是个急性子,这会儿更是急得满脸通红,这里若不是文渊阁,欠好失态,他恨不得掐着眼前这个主事的脖子提问,吞吞吐吐的,多让人不耐烦。
“皇上:翰林们讲经之前,必须得证明自己的学识才行,若是才识浅薄,纵然有祖制在,他们又有何颜面,来对朕教呢?”
一语既出,文渊阁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谜底搞晕了。有没有搞错,能进翰林院的都是什么人,状元在里面都显不出来特别,这些人学识能差得了?
比学识,就算有一百个皇上再加谢宏,也不是任何一个翰林的敌手!谁还不知道皇上是个不书的,那谢宏也不过是个秀才,就凭他俩的文化水平,居然敢提这种条件?
“那么,翰林们要如何证明自己呢?”
“皇上口谕中没提,只问翰林们敢不敢承诺……”
“那翰林们如何作答……”问这个问题的是刘年夜夏,他一句话出口,自己都觉得问的有些傻,到一半便讪讪的住了口。
“翰林们群情鸡奋,立时就承诺了。”谜底也不出众臣所料,面对这样的挑衅,翰林们要是不承诺才奇怪呢!<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