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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健是四朝元老，资历和威望自不待言，可他平日缄默少语，在翰林院时，就不那么受欢迎，曾经有个‘木头’的外号。

而自他升任首辅以来，平日的言语更少，可每一开口时，却往往要做定音之言，看在同僚眼中，其实是有些强势，让人不那么舒服的。朝野传的‘刘公断’三字，其实贬义成分更年夜一点，只不过刘健权高位重，没人敢于挑明罢了。

所以，强强相斥，既没有渊源在，以刘年夜夏的个性，本就无法和刘健相处的太过和睦。

而李东阳却与刘健不合，他少有才名，在京城有神童之称，而后也岁就考取了功名，诗文双绝响誉士林朝野。而他的性格也是温和圆润，年夜有古君子之风，在同僚间也有诸多赞誉，除少数嫉恨者，李年夜学士在朝中的人缘是要跨越首辅刘健的。

柔能克刚，即是以刘年夜夏的刚烈脾气，对李东阳也是甚为敬服的，因此，他才会没有辩驳。若是换了他人，这样没头没脑打断他的话头，刘尚不发怒才怪呢。

可话的既然是李年夜学士，他便知道其中肯定有些渊源，也没什么暗示，起身送客后，却是在花厅静候。

不多时，下人果然来通报，是三位年夜学士又回转门，刘年夜夏自然不敢怠慢，急忙迎了出去。

重回花厅，双方安坐奉茶。

刘年夜夏心存疑惑，也是抑制不住，待下人都出去后，便急吼吼的问道：“西涯兄，适才阻我话头，今厢却是三位阁老一起回转，可是有什么缘由亦或顾忌么？”西涯是李东阳的号，现在人少，又不是正式场合，刘年夜夏便用了私下里的称号。

这事儿原本就奇怪，刚刚刘年夜夏明显不可是意气之争，反是可能有了些发现，怎么就不让他出来呢？

休刘年夜夏，即是谢迁，此时也是一头雾水，眼中带着疑惑注视着同为阁臣的李东阳，却是刘健的养气功夫很好，刚刚没有开口询问，这会儿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正襟危坐，好像事情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一般。

“时雍，可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么？无妨先对我等明一二如何？”李东阳微一沉吟，却是不答反问。

“确是有些发现……既然西涯兄这么，那弟就出来请三位一同参详了。”刘年夜夏在李东阳面前却是很有耐心，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言辞，道：“其实弟也不知此事到底能否干碍到韩年夜人的计谋，只不过却是与宫里有关的，那谢宏十有也是脱不开干系……”

听到宫里和谢宏这两个关键字，连刘健都睁开了眼睛，三人都很是关注。

“刘尚，其间并没有旁人，就算事有不谐，也不会入他人之耳，尽管直言即是。”因为关注，所以谢迁对刘年夜夏的吞吞吐吐有些不耐烦，于是催促道。

“事关重年夜，总得讲清楚来龙去脉才好。”对谢迁，刘年夜夏就没那么客气了，不软不硬的顶了他一句，这才继续讲述道：“今日的行动，为了稳妥起见，老夫令戎马司分三处……”他先讲了一遍事情经过，和自己的谋算。

“……正阳门处太过富贵，年夜队人马无法通行，是以只遣了一个心腹和少数人手盯着。行动的结果，三位阁老都知道了，老夫也不多言。”刘年夜夏苦笑着自嘲了一句，然后语气突然凝重起来：“却是正阳门那里有了发现！”

“哦？”谢迁目光一凝，李东阳若有所思，刘健也是身子微微前倾，却都是被刘年夜夏卖的这个关子吸引住了。

“原本领情却是寻常，不过是有一家皇庄的店铺正在修整，可老夫的那个心腹是经历过些排场的，他看见了那店铺的老板，正是皇身边的阉竖――谷年夜用！”

皇庄不可是庄园，也有些店铺，负责打理的也都是宫中的宦官，可这种事，却是用不到谷年夜用这样的有职司在身的太监，此事确实有些可疑，三位阁臣都是微微颔首。

刘年夜夏继续解释道：“单是这样还不算，据老夫那心腹刺探，那间店铺正是月前开始修整的，也就是……”

“是跟南镇抚司和宫中的异常行为互为配合的！那两处行动是为这店铺打掩护！”这个月谢宏和正德的行动极为诡异，给许多人都造成了困扰，此时一相印证，那谜底却是隐隐现了出来，谢迁更是脱口而出。

“正是，老夫也是作此想法。”刘年夜夏附和道：“那谢宏手艺精湛，想必是蛊惑了皇，想售卖珍宝以应付户部的举事，所以他才躲在南镇抚司旬月不出。”

“不太可能罢？”谢迁刚刚是一时激动，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不对，他疑虑道：“宫中用度何等庞年夜，他手艺即是再精湛，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即是一年做出来三五十件珍宝，件件都可与之前的那些媲美，怕也是不敷的，再……”

靠一间店铺养整个皇宫，甚至还包含南镇抚司在内，这事儿原本就很匪夷所思，当日谢宏起的时候，除正德，连谷年夜用都是摇头不迭，何况他人？

刘年夜夏原本也不年夜托底，若不是被韩文言语相激，他也没筹算出来，这时被谢迁一提醒，他也有些讪讪的，道：“老夫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事情太过恰巧，禁不住不生出这样的联想，就是谢阁老，刚刚不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在这个问题多。把疑点串连起来，得出来的结论确实是这样，可这结论未免太扯淡了。若是真能如此，那还要户部干什么？直接在年夜明各处开店不就是了。

“倒也未必！”李东阳一直只是静静听着，这时却突然插言道。

“宾之有何见解？”谢迁二人都是一愣，开口相询的却是刘健。

“以老夫之见，皇和那谢宏的筹算就是如此。”李东阳沉吟道：“那谢宏身世寒微，起于微末，精擅的又是奇淫技巧之事，所以行事与我辈士人年夜不相同，这才仗了圣眷，让朝野下一时难以应付。”

众人都是颔首，对李东阳的话暗示赞同。与其他们重视谢宏，不如是重视正德和谢宏加起来之后的效应，否则又怎么会对谢宏以弄臣称之？皇即是再昏庸，只要身边没有兴风作浪的，那就天下太平，这是朝臣们代代相传的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