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明决心等开完了会再跟这些同僚解释清楚真相,很冷静地把眼睛转向那个表情上带着阴鸷的样子的陈长林。
陈长林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诸位,国难当头,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一场以前从未经历的危机,这场危机不单单是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死,而且关系到我们的未来,甚至是这支种族的生存危机,现在是国家濒临灭亡,以后,日军会以难以置信,难以理解的方式屠杀我们的民众,南京的惨案就是一个例子,无辜百姓的死亡是军人的十倍以上,日本兵不但是同军队作战,而且是屠杀成瘾的侩子手,他们是不会主动放下手中的屠刀的,现在,日本国内支持率最高的,获得他们的老百姓最信任的,是那些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他们在中国取得的节节胜利,为他们赢得了政治上的资本,我们要想打赢这场战争,不单单是看重某一局部的胜利带来的希望,而且把眼光放得更加长远,看得比日本人更加开阔。”
说到这里,陈长林低头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今年的9月至10月,我们的第9战区部队在以湖南、湖北、江西三省接壤地区对日军进行了一场具有扭转战略意义的防御战役,日军的11军,第6、第33、第101、第106师团及3个旅团约10万余人的兵力,在司令官冈村宁次指挥下,采取奔袭攻击的办法,发动了‘湘赣会战’,进攻长沙,为打破日军战略企图,第9战区代司令长官薛岳指挥16个军30多个师约40万人的兵力,采取坚决抵抗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在长沙附近消灭进攻最猛烈的日军,中国军队在全线追击中,收复了平江、南江桥等城镇,这一战洗去了国军戴在头上的常败军的耻辱,取得了战果是自战事以来从没有过的辉煌,在历经淞沪会战、太原会战、登封会战、南京保卫战这些战役之后,长沙战役是唯一的一次没有完败的战役,最后是日军和我们双方势均力敌,不得不双双撤出战场,去年五月上旬的时候,历时4个半月的武汉会战虽然最终以武汉失守为结束,但我们的军队正面抵抗取得了毙伤敌军4万人、近10万日军因战斗、气候、疾病等原因暂时丧失作战能力的巨大战果,极大地消耗了日军的有生力量,有人说抗战从此进入相持阶段。”
陈长林长长出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们的损失是巨大的,但是,从战后统计的伤亡数据看,我们已经达到了跟日军一个人换一个人的战果,我相信,这样的状态只要能够坚持下去,一定会取得抗战的最终胜利。我奉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的命令,到各地征调装备编员完整的部队到湘南,湘北一带准备跟日军做一次更大规模的战役。”
听到这里在座的几个中级指挥官的脸色变了,本来想这一次上级派人来是给军衔给装备的,没想到是来要人的,上一次,谭长林带着1800多人,足足三个整编营和两个连的人去的南京,最后,只有谭长林一个人回来了,还当了日本人的走狗,结果就是,有去无回,虽然人人都是带兵打仗的人,也知道,据守秦岭的这些人根本不能跟整个中国战场的形势相提并论,甚至,国民政府国防部的人员眼里没有这支队伍的存在,才区区不到一千个人的队伍,算得上什么啊?说起那些重大的战役,没有一次不是整编军整编师的投入,甚至是三四十万人的大型会战,跨据的区域也是上千公里,各个部队之间遥相呼应,首尾兼顾,才能发挥出大型兵团作战的威力来。
可是,独立团的人只是偏居一隅的散兵游勇,不具备超前的眼光和勇气,他们在肚子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样的心态很是微妙,还不是怕死,而是害怕失去,这些常年征战沙场的人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一下子死亡,他们都可以拍着胸脯说不怕,可是,让他们放弃手里的兵权,比要命还难受,既然是有去无回的战斗,他们又怎么能积极要求参战呢。
当陈长林把来到这里的目的和盘托出的时候,人人的眼光游离不定,看看别人,看看陈长林,眼睛始终在别人的脸上打转转,没有人振臂一呼,站出来,大声叫着,走,抗日去。
就连雷子明也有些傻眼,他是这样考虑的,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连长,虽然官职摆在那里,手下的士兵却不足百人,上一次,是团长谭长林亲自带兵离开秦岭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他的眼睛看的是林恒奇。
很奇怪,林恒奇的脸上是平静的,用一句古井不波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事实上,陈长林来要人,是有玄机的,上一次,那是十万火急的军情需要,上级打了一个电话来,直接调人走,根本没得商量,军情如火,抗命就是背叛,再说,那一次是保卫南京,是政府的所在地,这一次却是明摆着打仗去的,跟保卫战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当炮灰使用,在嫡系部队、王牌军队、当地大军阀林立的湖南,他们去了,就是小虾米,一点发言权没有,只有一味地服从服从再服从,死了,就是一个名字消失了而已,甚至连名字也不会有,这是林恒奇站在他的位置上看到的结果,也就是说,不出兵,有不出兵的理由,出了兵,没有功劳没有苦劳,付出根本得不到回报。
雷子明看陈长林眼睛里的期望随着会场的冷却气氛变成了失望,逐渐变成了羞恼,脸色铁青地看着一个个像是被霜打了茄子的脑袋,雷子明说道:“抗日是每一个人的事情,我是军人,坚决服从命令。”<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