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历朝历代都不缺不分青红,只顾媚上舔主,因而得势的权臣。
而裴家父子,正恰好就是其一。
其从家道中落,一度差点被褫夺了世袭罔替的爵位,到无底线媚上迎合还是太子时期的泰和帝,以至而今权倾朝野的经历,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宁郃对雍合城是敬而远之,老实儿的去颖安摆烂。
……
雍合城,雍王府。
长十九里,宽十七里的庞大雍合城内,只雍王府便占去这座容民七十余万的雄城的五分之一左右。
这还不算城北凸出城池,额外圈占的占地更广的王府别苑。
可谓豪奢之极。
当下,进入雍合城的牧柏,便是被人接到了这王府别苑之内。
别苑内有里许清湖,湖畔亭台楼阁俱全,皆雕梁画栋,金饰玉瓦,格外华美。
雍王世子李砚,正等在湖边小渡,一艘无蓬轻舟静停在侧,因水面清澈,如悬在那里一般。
“青山兄,多年未见,兄长确是沧桑许多啊。”见下人远远将牧柏引来,李砚快步前迎,微笑招呼。
“北地风寒,倒也给柏添了几分男儿气概,不亏。”牧柏同样微笑回应。
两人见礼相拥,同行至小舟上,撑船到湖心处,煮酒垂钓,如置画中。
“可惜世子不是美人,我也不是红颜,少了些神仙眷侣的意境,可惜!可惜!”
身在画中,一口醇酒入喉,牧柏摇头晃脑道。
李砚直接扔了鱼竿,心境全无,“牧青山,你三十好几了,怎么还是这副不着调的样子。”
牧柏反唇相讥,“你少来,你要是正经人,能跟我唠一块儿去?”
说着还抖手钓上一尾肥鱼,嘚瑟的显摆下,才扔进鱼篓里。
“我还以为你提心吊胆的回来,陪你喝点酒压压惊呢,现在看来,自作多情喽。”李砚轻哼一声,直接拿着鱼篓往下一舀,直接带了两条胖鱼上来。
“我家这鱼从小被喂大的,见食就吃,根本不怕人,有个屁得意的。”
牧柏轻笑道:“我不就是被放回来的傻鱼,有个屁好怕的。”
李砚却沉寂了下来,正色道:“入王府任职吧,总能保你个周全。”
牧柏摇摇头,“治县十多年,挺累的,不想再玩了,在你这儿蹭顿好吃好喝,回家当个教书匠,悠闲度日挺好的。”
李砚再度沉默,不知说些什么。
牧柏道:“世子何须如此,我本来就是个乡野村夫,纵十年苦读,到头也不过是登不了台面的草鱼而已。砧板在那,刀也在那,又能怎样挣扎。”
“雍王府岂会怕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李砚不满冷哼一声。
“怕是不怕的,只是没必要。”牧柏笑着摇头,“黎、灑两朝,人脑袋都打成狗脑袋了,晋华郡主虽故,但她的儿子还在,若黎朝支撑不住,难免向你这舅父和他外公求援,届时自有一番风云骤起,何必在我一闲人这里徒废精力。”
随后又道:“北境够乱了,不日更是会再起大战,西南现在可乱不得。他们不在乎,可我们得在乎,不然没脸下去见祖宗,这日月所照,山河所在,从来都不是一家一族之天下啊。”
李砚双拳紧握,目露凶光,后又化为一叹。
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若非因为这个道理,他家祖上怎会一场赌战后,便欣然并入大溱,成了这雍王。
可他们想要这天下得个太平,却不代表别人就能容他们享受这份太平。
若他已是雍王,早反了天去,那理会那么许多。
牧柏见状,狡黠一笑道:“安心。我也没活够,不会自己找死,你给我弄块好地方,咱也学学先贤,来个结庐而居,开坛讲学,广施教化,我看众目睽睽之下,谁又能如何。”
李砚瞪大了眼睛,“你是真狗胆包天啊,不怕被天下士人骂死!?”
牧柏一挑眉,“来的人越多越好,就怕来少了呢!你到时再找人传扬一下,尽管夸张些,我能不能活,可就看这遭了。”
“哈哈!此计甚妙!亏你想的出来。”李砚顿时放声大笑,腾地站起身来,差点将小舟都给弄翻。
开坛之处好找,随便找个人多空阔的地方就行。
只要牧柏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不管随后闻讯来的士子是比他强,还是不如他,这势算是造起来了。
且以牧柏才学,当世真能轻易胜之的,其实也不多,反而能成就其声名,让人愈发投鼠忌器。
到时保他的,可就不是雍王府,而是雍合百姓,甚至天下士人。
只是此事需快,才能打人个措手不及。
是以李砚随即便道:“今日青山且在王府住下,明日咱们便开坛讲学,恰好再过月余,便是母妃生辰,我这就连夜去信各地,以庆生之名,邀各地大儒名士入雍合开场清谈文会,届时自有你大展才华之处,看他们又待如何!”
牧柏道:“只清谈不够,我还要注经释文,看看那些名士大儒,究竟比我强出几何!”
此时的牧柏,意气飞扬,大有挥斥方遒之态。
李砚放声一笑,双掌交击,“好!我就陪你来这一场,咱们先摆阵列,将上一军!”<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