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甚久,颜姝低声道,面颊上被晒得已经通红。
“阿今?姑娘,你是不是找错门了?”
赵大娘十分警惕的说道。
“我知道就是这里,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真的很重要,大娘,他若是不在这里,麻烦你指给我他去了哪里,求你了。”
说着说着,颜姝的眼睛就已经有些亮晶晶的东西闪烁了。
本以为青楼里的姑娘个个只会笑,一天快活的很,可赵大娘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一个特别的青楼女子,那苦苦哀求的语气证明这个女子是何等的痴情,不过这也让赵大娘的心里既觉得无奈,又有些酸楚。
赵大娘怎么也是个四十几岁的老女人了,看着那女子痴情的样子,一下子就猜得出这就是她那个好儿子这辈子欠下的情债,惹的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不顾他人的眼光,一大早跑到这里来闹腾。
可是赵大娘更加知道,一个青楼女子最不应该的,就是爱上她的客人,即便是她的客人也爱她,这些滥情的东西本不应该在青楼里面出现。可是现在明明就像是已经发生了,而她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呢?因此,赵大娘也就暗自感慨着这个可怜的女子后半生差不多就要在孤苦中度过了。
赵大娘知道,今天,傅砚今比往常起的要早很多,因为这个不孝的儿子来她这里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而且为了救那个不明来历的叫阿宝的姑娘,还平生第一次那样恳求她这个做娘的,赵大娘便看出来,自己的儿子对这个不明来历的阿宝有很大的兴趣。
因此,今天一大早,当她把一推脏衣服和染布丢给阿宝让她去河边洗干净的时候,自己的儿子也是嚷嚷着要一起去,然后两个人就肩并肩走出了门,朝着沿洄河走去了。
赵大娘寻思着该怎么去应付眼前可怜的女人,自己是宁死也不愿意做这种嘴上歹毒的人,不如索性就叫她自己亲眼去看一看,才会让她死心得更痛快点。
干净而美丽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赵大娘显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在河边,你自己去找他吧,以后不要再来我这里了,在我这里,你找不到他!”
摔下一句不很好听的话,赵大娘就转过身去,脚步匆匆的朝着里面走去了。
听了赵大娘的话,颜姝很是欢喜,尽管赵大娘的语气不太好,可颜姝毕竟得知了傅砚今的去处,这样一来目的一句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去在意赵大娘怎么对待她,或者是要她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这种话了。
沿洄河,只要是卜国的人都知道,这条河是从整个卜国的中心流淌而过的,赵大娘知道傅砚今去了哪里,颜姝思量之下便是断定,一定是和染坊里的那些女工一起出去的,这点颜姝再了解不过,而在沿洄河上,可以洗衣服的地方,就只有下游了,因此,颜姝的脚下苍茫的迈着步子,朝着沿洄河赶过去了。
上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卜国的这条美丽的河上,此时,沿洄河的下游正是无比热闹的时候,很多女子都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洗衣服,而这些女子的谈笑间,自然少不了一个白衣翩跹的美少年。
傅砚今犹如一个闲人一样站在女子们中间,两只胳膊上的袖子被高高的挽起来,显然是刚刚碰过水的样子,脚下衣服的下摆还在滴水。
他面对着波光闪烁的河水站着,和洗衣服的姑娘们有说有笑,气氛很是热闹,而就在他身前的河边,有一个身着水粉色粗布衣服的女子正挥动着一根棒子,使劲打在脚下的一堆布上,发出一声声闷响来。
沐一一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一大早被人揪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会在冰凉的河水里面洗一些看起来永远都不会被洗干净的衣服,眼下,她只知道,仿佛自己的命运本该如此,本该已经死了的人,偏偏重生于另一个世界,这本就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何况是现在的这个状况?
一边耗费力气挥动棒子,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傅砚今熟稔的咱们着河边的姑娘们,沐一一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未免不好,若是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何尝不是一件值得安心的事情。
想着想着,沐一一的脸上就会露出很安慰的微笑来。
然而,此刻,这位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生的是那样举世无双,那绝美的脸蛋,就算是再粗制滥造的衣服,仿佛也遮不住那样闪耀的光彩,尤其是在这样阳光明媚日子里,金灿灿的光照在沐一一柔软的头发上,是那样令人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