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现在你可是翰林,以后切莫如此”说着这话,毕振海眼睛泛红,仔细打量着几月不见的独子,舔犊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候,周遭一片恭维声,毕振海回过神,挽着毕德胜一一介绍起来,毕德胜在泉州的时候一心读书,这些人倒是大多不认识,此时只得挨个行礼,一圈礼仪下来,不知道是谁请的乐手又是一阵吹打,众人簇拥着毕德胜父子,向家里走去。
码头上好一阵热闹,过了一个时辰大家才知道,今科翰林公返乡,人人脸上露出得色,毕竟这可是泉州出的人才。
回到家,前院中已经摆下了满满几十张圆桌,父子两人甚至还来不及说说话,得了消息的故旧已经纷纷上门,毕德胜只得抹了把脸,换上官服,跟在父亲身后在前院待客,毕家在泉州只能算是中流,如今毕德胜高中,不仅成了官绅,还有个翰林的头衔,一跃成为了上流,这也是不少读书人一心要考取功名的原因。
不少平日里不怎么走动的人家,这时候也纷纷上门,能和翰林结个香火情,在官场上也多个靠山不是,一个时辰不到,花衣巷外已经停满了各式软轿,前院一角也堆满了各色礼物,幸亏有八位师爷帮忙,要不然肯定忙和不过来。
临近下午,宾客到了差不多,父子两人正打算返身回院子,一阵锣声从远处传来,一位长随打马到了门前,也不下马,欠了欠身子,拱手说道:“敢叫两位老爷知道,太尊知道毕翰林返乡,特意上门恭贺”。
毕振海一听,脸上出现一抹喜色,这年月,一县一府的主官权利颇大,破家县令,灭门的知府,在知府一级就能勾决死刑,按察使司和刑部也一般不会反驳,除非案子判的实在太糊涂,或者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又或者事主太难缠,就像杨乃武和小白菜那般,可见知府权利有多大。
“毕元看赏”毕振海吩咐家里的老管家一句,整了整衣裳,带着毕德胜向门外走去,院子里的宾客知道这个消息,心里既嫉妒又羡慕,只道毕家算是发达了,也纷纷起身到院外恭迎知府大人。
“吾儿,这位刘居英知府对我家颇为照顾,一会儿礼数上周全些”。毕振海有些不放心这个有些痴的儿子,免不了叮嘱一句。
毕德胜应下,转眼就到巷口,只听见远处传来鸣锣声,响鞭声,转眼,一行仪仗就到眼前,前头一排腰系铁链手持水火棍的开道捕快,往后两位身穿锦衣的皂隶,一人执锣,一人执鞭。
后面跟着四位同样身穿华服的皂隶,前两位各举肃静,回避旗牌,中间两位一人手执上书奉直泉州知府刘,另一人手执上书丁巳科二甲三十二名,再往后一顶四人抬大轿,轿子边骑马长随两人,步随一人,左右还有桐棍差役两人,槊棍差役两人,轿子后还有府标兵八人,杏黄伞一顶。
轿子稳稳停在毕德胜父子两人面前,步随打开轿帘,一位头戴青金石顶子,胸绣雪雁补子,年纪四十许,长相儒雅的官员迈步出了官轿。
“学生见过太尊”毕振海弯腰行了一礼,他是秀才出身,见到知府无需下跪,不过一句看着老爹四五十岁的年纪,还得对着一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叫学生,行师礼,滑稽得很。
“禹城,以后无需这么多礼,这位就是今科皇上钦点的翰林公吧”知府刘居英虚抬了一下手,转而看向毕德胜,毕德胜刮了马蹄袖,弯腰半蹲行了个大礼。
“后进毕德胜,见过前辈”因着科举的关系,毕德胜得以和刘居英平辈交往,反倒是比自己老爹辈分高,想想都是无奈。
毕德胜行礼,刘居英就走了两步,扶着毕德胜起身:“毕大人,你为我泉州扬了脸,以后也无需大礼,再说我和你今科座师陈总裁是丁巳科同年,大家都是自己人”说完呵呵笑了两句。
“原来有这层关系”毕德胜先是一惊,随后一喜,有了老师的同年在此,就算自己去了徐闻,自家也没什么顾忌。
“原来是老师同年,学生见过师叔”毕德胜打蛇随棍上,屈膝行了一礼,刘居英这次没有客气,在众人面前受了毕德胜这个大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旁边不少人见了这个场面,纷纷交头接耳,能当会试主考的都不是一般人,眼前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尊竟然和会试总裁是同年,连今科进士公都行了师叔礼,想来关系必不一般,大家不得不又对这位太尊敬重几分。
旁边毕振海看着平日里痴痴的儿子,这会儿这么机灵,不由得感慨官场真是能改变人,今日毕德胜在众人面前对着刘居英行了师叔礼,只要刘居英当一天的泉州知府,毕家都可高枕无忧。
两人算是各取所需,刘居英又和周围士绅寒暄一阵,毕德胜虚扶着刘居英进了院子,来到主位,毕振海吩咐一句,下人们端着盆碟上菜。<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