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贤侄,几日不见,已是官身,你家老父这一次恐怕要高兴坏了”声音到,人也到,这位陈主事四十来岁,身穿狐狸皮对襟,头戴红宝石瓜皮帽,脚踩厚底棉鞋,一个奶白色玉佩挂在腰间,端是富贵逼人。
“世叔羞煞小侄,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小侄还要多谢吾皇,皇恩浩荡啊”毕德胜先打了千,按照叔侄礼行了一稽,随后朝东拱手,差点流出眼泪。
陈主事一愣,毕德胜的父亲毕振海早年间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现在想想,到底是个什么相貌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每年对福建会馆都有捐款,虽然不多,可也是会馆金主。
毕德胜去拜访他时他观查过,虽然学问很好,可也是个木讷人,现在面前这位,神态自若,顾盼间颇有灵性,哪还有一点木讷的样子。
“难道是当官开窍了”甩开这些念头,陈主事随着毕德胜朝东拱拱手。
做完一套流程,毕德胜把陈主事迎到上座,高升奉上香茶,喝了两口茶,陈主事放下茶盏。
“贤侄,你可知道此次事情原由?”。
“世叔,小侄现在正是一头雾水,京城只有世叔一个熟人,就算世叔不到,小侄也要上门讨教”毕德胜微微倾身,态度谦和。
陈主事对于毕德胜的态度十分受用,他虽然在京城也算一号人物,可眼前这人是官,他只是一个举人,身份相差千里,抚了抚三屡长须,笑着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毕德胜越听越稀奇,同时也感慨自己运气好或者是老爹为自己起的名字好。
“世叔,不知小侄这个县令什么时候上任,还要办些什么手续?”毕德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懂事的,自然要一一打听清楚。
“因你是钦命,估计得速速上任,不然御使参上一本,恐也不妥,要不然上任时间试情况而定,多则半年,少则一月,雷州地处极南,路途遥远,三月因该没有问题”陈主事见毕德胜真心询问,侃侃而谈。
“吏部所谓喜怒哀乐四司,文选司选拨官员是为喜,考功司考核官员是为怒,稽勋司主管官员丁忧,是为哀,验封司主管官员子女官职,官员死后抚恤是为乐”陈主事看了一眼听的津津有味的毕德胜接着说道
“你的手续就是到吏部文选司栓注一番,领了告身即可,平日里少不了打点,可你是钦点,虽然也要打点,可也不用那么吓人,要知道满京城候补的官员正牌子出身不下千人,纳捐的更如过江之鲫数不可数,朝廷开了纳捐之风,并且捐官也可授实职,这价码也升了上去,今年的价码,一个普通县令可到了两万两银子,要是江南上县,只要不附郭,被炒到十数万两”。
毕德胜咬了咬舌头,附郭他知道,就是州府或者省府所在县域,上官临头,实在不好刮地皮,怪不得清朝会灭亡,这么多下了本钱的到了地方,还不使劲的刮。
“看贤侄的意思,是不是想领了告身就要上任”。
毕德胜点头,领了告身不上任那还要做什么,说到底,他对当官还是有点希翼的。
“呵呵,贤侄了然上任,恐怕不出三月必定被革”陈主事又喝了口茶,淡然说道。
“为什么”毕德胜吓了一跳。
“知县掌一县治理,主要是决讼断辟,劝农赈贫,讨猾除奸,兴养立教”陈主事许是说的多了,说到这喝了口茶。
“自古吏滑如油,一县之地设正八品县丞一名,从八品训导一名,正九品主薄一名,从九品巡检若干,除了这些正牌子官员,还有不入流的小吏,这些小吏非官非民,有的世代为吏,一县之内,甚至比之县令更为有权,六房皆为吏目掌控,一不如意,拖延差事还是轻的,栽赃上官也是比比皆是”。
“怎么会这样”毕德胜有些不清楚,电视上那些清宫戏,当官的惊堂木一瞧,王八之气一冒,堂下人等无不拜倒。
“呵呵,贤侄莫急,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咱们大清的官也不是傻子,上任前多会召集亲党,长随同行,为的就是防备这些小人,可自古案牍深似海,外人很难看出端倪,又有一个职业产生,那就是师爷,师爷不同于胥吏,他领的是主上的工资,帮助官员处理公务,拾遗补缺就是他们的工作,所以贤侄,你上任还得找几个得力的帮手,师爷里面首屈一指的就在绍兴会馆,贤侄有时间可以到那里一看”。
“我操,绍兴师爷,还真有这个行当”毕德胜腹议一句,脸上的欣喜早就化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