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里移民?谈何容易!”杨明阳闻言一笑,然后指了指身后那道被沙嘴隐隐所阻的河口,说道:“这凭这个大沙嘴横在这里,大海船开不进芦荡河,这转运物资就要困难数倍,那样还移个,老老实实从河口一步步往上挪吧。”
“不是这样的,杨专员,其实芦荡河的航运条件还可以,没您说的那么悲观。”蒙小虎一听便进入了学者模式,只听他正色道:“杨专员,芦荡河河口虽然确实是有一些阻碍航行的沙嘴,而且水流的冲击也经常使得它们改变位置。但如果我们小心航行,并趁着夜间涨潮水位较高的时候航行,还是能够越过这段浅滩,将大海船开进河口上游的。唔,据我们粗粗测量的水位反应,大海船开到上游二十多公里处(大约在后世别德马城一带)是没问题的;至于再往上能不能航行,我们没有把握,这需要全面地考察当地的水文状况才可以,但我认为无论是丰水期还是枯水期,吃水浅的小船——比如经典的72吨级小火轮甚至更大的船——还是可以轻松地上行至芦阳岛一带的,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哦,竟然可以航行到芦阳岛?”听到这里,杨明阳、蔡华泽二人都有些动容。船只能开到芦阳岛,那就是深入内陆二三百公里了,这可了不得,意味着东岸人现在就可以在芦阳岛设立定居点,以掌握那片肥沃的土地。
当然了,与相对遥远的芦阳岛相比,芦荡河下游的宣武堡(后世内格罗河省别德马市)才是早期更现实的目标,毕竟这里的农业条件也相当好,后世阿根廷还一度想迁都到别德马——其实这个位于巴塔哥尼亚台地东北部的小城至今在法律上似乎仍是阿根廷的首都,只不过迁都一直没能实行而已——打算更好地开发人烟稀少、资源丰富、面积广阔的南锥地区,因此这里的条件如果不好的话,是断然不会被阿根廷人看上的,故东岸人移民拓荒芦荡河流域的第一站,还是要着落在宣武堡这里,因为这里离海更近。
不过,现在杨、蔡二人听到内河小火轮竟然可以沿着芦荡河上溯到那么远的地方,真的是有些惊喜莫名了,因为这意味着东岸人对这片土地的控制程度更加深了一层,无论是运输拓荒物资还是调集兵力剿灭特维尔切土人,都相当之方便。
“是的,可以航行到芦阳岛。”年轻的蒙小虎肯定地说道,“而且,从芦阳岛往上游直到支流汇合处,也不是完全断绝了航行的希望,我认为如果派遣清塘军系列挖泥船好好疏浚一下河道,再等5-10月的丰水期的话,内河小火轮应该可以上行到更上面的两河汇流处一带。或者即便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专门设计出吨位更小、吃水更浅的船只,甚至用木筏运输物资也是可以的啊,总比马车方便一些。另外,最重要的是,从芦阳岛往上游直到支流处,河流两岸土地肥沃,河谷地宽阔,没有台地区常见的高崖、没有沼泽、没有盐碱地,是上好的河成绿洲,如果不好好开发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蒙小虎说的其实是后世阿根廷内格罗河流域极为著名的阿尔托瓦列绿洲,这个绿洲从面积上来说就是巴塔哥尼亚诸多河成绿洲中最大的一块,它位于内格罗河上游、利迈河及内乌肯河下游一带。在这个别具特色的地方,后世诞生了一系列的城镇,是内乌肯省的文化中心、经济中心,人口密度高,建有内乌肯大学和石油研究所等机构。
阿尔托瓦列绿洲具备各种有利的自然条件,气候虽然干燥了一些,但有充沛的水利资源可供灌溉;夏季持续高温,日照长,有利于水果的生长和成熟;狭长的谷地地形也有利于防风林带的形成,使果园远离巴塔哥尼亚冬季的恶劣天气;再加上河流冲积土也比较肥沃,以上这些有利因素加到一块,东岸人要是无动于衷的话那就简直不可思议了,尤其是现在得天尊庇佑,内河小火轮也能航行到芦阳岛甚至更上游一些,那么还等什么?不是有新来的六千名淮安府移民么?分配过去啊!
“如果小虎科长说得没错,那么我们是该好好考虑这片何成绿洲地带的开发了。”策马缓缓而行的杨明阳在思虑了一阵后,断然说道:“蔡县长,这是还是要着落到你身上了,我处理完那边黄羊河一带的事务,也会赶过来盯着宣武、芦阳这一片的。好不容易将这片土地从西班牙人手里骗了过来,怎么能令其荒废掉呢?完全不划算的嘛。”
说到通过十年前购地协议里埋下的“坑”,与西班牙人玩了一把强买强卖,杨、蔡二人就是一顿大笑,这年头,谁也不会嫌土地多的,能用钱买到地,那简直就是烧了高香、天尊庇佑了,毕竟这可比打生打死抢地来得容易,而且也更名正言顺,更令人无法指摘。
“放心吧,杨专员,老蔡我一定会好好盯着这一片的。”近些年越发富态的蔡华泽拍着胸脯保证道,“丘布特河还不如芦荡河呢,那边都让我整治出了一片模样,现在再搞宣武、芦阳这一片,那是轻车熟路了,放心吧,误不了事,老蔡我就是不眠不休也得把芦荡河这一片变成新的富饶之乡。”
说实话,蔡华泽这人虽然是顺军“流贼”出身,但多年学习下来治政能力亦是不差,海安县在他的整治下,如今七个乡镇已有近九千人口,经济也算不错,出产大量谷物、海产品、陶瓷器、海狗皮、海狮皮、鲜美水果——尤其是这最后一项,丘布特河沿岸的水果经多年时间的培育,如今已渐渐在东岸国内打出了些许名气,销售额不断上升,似乎有成为当地拳头产品的趋势,这无疑进一步刺激了国内资本对丘布特河沿岸河成绿洲一带的投资冲动,而这无疑是蔡华泽本人不容抹杀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