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以退为进(2 / 2)

道理还怪会讲的,不过也不全是歪理。确实是从前怎么着,如今还怎么着,他还真是被她给惯出毛病了,这小丫头倒真有本事!皇帝背着手面朝槛窗,闷声不语。

这三天来怒气早就尽消了,从前是满心提防着她来谄媚邀宠,如今……却像是盼着她来服软讨好似的。

那丫头怎没过来请罪呢?难不成还觉得错的是他,等着他先服软?

是他先生事要赶她走,确实是错在他的……这么一想可真沮丧。难道还真要他去向个宫女赔礼不成?她就不能看在他是皇帝的份上,“让”着他点?

钱元禾将茶具和打湿的纸笺收拾进乌漆托盘,交给小内侍打发出去,看准跟前没别人了,才斟酌着语气道:“前儿个绮雯姑娘还曾来找奴婢探问,想知道主子的气消了没,她若是过来请罪,适不适宜。”

皇帝一怔:“她来过了?”

“正是。当天下午便来过了,”钱元禾规规矩矩道,“是奴婢自作主张,叫她再等两天。昨儿个她又来问了一遍,奴婢又打发她回去等着。”

“你为何要这么说?”皇帝皱起眉,现在才知,敢情自己是被他给坑了。

钱元禾似是一惊:“爷的意思,是奴婢说错了?奴婢本以为爷那天动了那么大的气,没下令赏绫子就是开恩,怎还会想见她,巴不得撵她走了才好呢。”

这话里的刻意痕迹有些明显,不过皇帝没有开言计较。他又能怎么说呢?难道直说:你个狗奴才我根本没生她的气其实早盼着她来找我赔罪了你怎敢从中作梗!

他只能生着闷气不出声。好嘛,自己身为皇帝挨了她一通骂,反而事后还成了众矢之的了,连奴才们都觉得是他缺理。

钱元禾接着说:“师父说,虽说绮雯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三王爷派来的人,不过,这种火爆性子留在御前当差怕是也不大合适,爷是九五之尊,想要她的命她也该伸脖子等着,哪儿能刚受一点委屈,就这么一边盘算,主子一定会赌气说“那也是她自找的”,他就接上说“可也得看看人家是图的什么不是?”没想到主子却没再赌什么气――

“谁是王主子?”皇帝回身问,他脑子里就没这个称谓。

居然跳过了一步,钱元禾心里意外,手里理着桌帷,尽可能说得像是闲聊:“就是永和宫东配殿住的王选侍。”

皇帝目中闪出一抹厉色,冷讽道:“一个选侍,也称起主子来了,连御前的人都敢代为管教。你既看见了,就没说句话?”后宫争斗不新鲜,但他还真想不到就那几个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女人,也会有底气兴风作浪。

钱元禾和王智、方奎三人一样看不上那几个小嫔妃,宁妃是典型的不上台面外加心术不正,王选侍一样不上台面还飞扬跋扈,就封选侍还算本分,虽说见了人话都不敢说显得有点小家子气,至少不会上赶着给人添腻。

本来当初看何才人还是个品貌都过得去的,哪想到还是个奸细……这回王选侍的反应一点都没出他们所料,简直就像按他们写好的戏文来演得一样。

听了皇帝这话钱元禾大感有门儿,他心里乐呵,面上无奈道:“绮雯姑娘没在任上,王主子差遣一个闲着的宫女就也不算有错儿,再说王主子位份再低也是主子,没有吾等奴婢出言训教的道理。爷您知道,后宫本就是捧红踩低的地界,绮雯姑娘一上来就到了御前,体面荣光非他人可比,自是招人艳羡,这回再叫人听说她受了您斥责,差事就快丢了,那些人还不趁机踩两脚么?”

差事就快丢了?这导引话茬的功夫何其拙劣。皇帝故意没接茬,坐回椅上,接过钱元禾重新递来的茶饮了一口,淡然问道:“太上皇后派了人在皇后那里帮忙?”

钱元禾道:“是,太上皇后派的是苏卿苏姑姑。”

“差人去传个话,罚王选侍禁足一个月,各样份例削减一半。”皇帝垂着眼轻描淡写地说完,重又翻看起票拟。

禁足还不算什么,这些日子宫廷用度已经缩减到极限,一个选侍的份例本就不高,再削减一半,不夸张的说,王选侍就得挨饿,挨一个月的饿。更不必说,这一下还要变成捧红踩黑的被踩对象,说不定下人都会给她脸色看。这个判罚也算够重了。

钱元禾试探着问:“那罪名是……”

皇帝眼皮都未抬:“还要什么罪名?”

王选侍找一个宫女的茬儿本来不算触犯宫规,顶多论个喧哗失礼的小罪过,可皇帝想收拾她了,还用找什么名目?

宫里不是消息传得快么?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这宫女是朕罩着的,要收拾也只有朕能亲自动手,谁敢越俎代庖,朕就收拾谁。

在后宫这块地界,是朕说了算,触了朕的霉头,朕无需与你们讲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