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瑾觉得还是做块木头疙瘩好,冷心冷情,没心没肺。
翌日清早,姒瑾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园中有奇怪声响,她折了两下耳朵,把脑袋蒙在被窝里,可这“唰唰唰”的声音催命似的,扰了她的好睡意。
是谁?一大清早在园里涮锅!姒瑾“蹭”地跳到窗户边,推扇往外看。没想竟然是崔钰在练剑。
崔钰有一身好功夫,特别是剑法,柔中带刚,虚中有实,看似轻舞,实则招招毙命。姒瑾倚在窗棂上看他使出镜花水月,不知怎么的心尖掠过一丝异样,她闭上眼,立马捉住这稍纵即逝的微妙感觉,某些被遗忘的东西慢慢浮上心头。
姒瑾想起了过往。小河边,柳荫下,有人持柳枝条,一路小跑而来……画面到此就断了,她没想起那人的模样,只记得瘦弱的轮廓和矮小的个子,看来是个孩子。
他是谁?姒瑾陷入纠结之中,这人铁定不会是她的孩子,但为何会莫明其妙想起他来?
“唉!小心!”
一声惊呼打断了姒瑾思绪,姒瑾缓过神,就见一把利剑直飞而来。她炸起毛,“喵”地一声跳开,利剑贴着她的耳朵皮刺入窗棂,剑柄“嗡”地一阵微颤。
“哎呀,手滑,没伤着你吧?”
崔钰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浅笑,诚恳地耍无赖。姒瑾知道他是故意为之,本不想与他计较,不过脑子一热,她就故意装出受伤模样,软下毛茸茸的身子,从窗处跌落下来。
崔钰脸色瞬时变了,他一个箭步飞身跃起,伸出双臂接住了小猫儿。小猫儿眼露杀气,“喵”地一叫,露出锋利猫爪,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狠挠。
崔钰猝不及防,一不小心脚底打滑,整个人往后一仰,摔进了月季花坛里。他就像一屁股坐在刺猬身上,疼得恨不得马上弹起来,可是腿脚使不上力,他便认命地躺在花堆里仰望蓝天白云。
姒瑾终于有“情趣”了,不过这“情趣”是用来坑人的。事后,崔钰爬起来,摘下身上的花花草草,回到房中给屁股敷上膏药,虽说他算不上人,但他在人形的时候还是会受伤,也知冷知饿。
崔钰一边拿药抹屁股一边心想:这样他们算是和好了吧?不管她如何伤人,他都不想和她计较,只要她点个头,他就会高兴地飞过去。
崔钰凝住了思绪,望着药箱出了神,恍惚之间他看到有双玉手理着药箱,而后从里边拿出止血草。
“他一直打你吗?别怕,以后我会护着你。”
说着,那双玉手伸了过来,像要替他敷药。崔钰闭上了眼,等着那双手,可它没能落到他身上。
一股失落袭上心头,崔钰睁开双眼,看着空荡荡的四处,低头叹息……
终究,她还是不记得了。
过了四月,天渐渐热了。姒瑾心头火像是消了,没再提过杨老的事。自订亲之后,谢楠隔三岔五往这里跑,还不知道自己要请个“恶鬼”回去,虽然有点惨,但要怪只能怪有人心太狠,竟然连杨老爷子都敢动。
某日午后,天突然暴热起来。崔钰趴在玉石上贪凉,一面趴得热了,翻过来继续趴。
姒瑾见之,给他个死白眼:“烙饼啊?”
尖尖软软的舌头从鸟喙里漏了出来,崔钰喘着粗气,懒散地抬下眼皮。
“热死人了。茶,我要喝碧涧明月……”
姒瑾啐他一口,心不甘情不愿地拿来碗冰镇酸梅汤。崔钰闻到酸甜香气顿时睁开眼;看到壁面上凝着水珠子的瓷碗,眼睛瞪得滚圆。他以翅为手,瞠目结舌地飞爬过来,然后一头栽进碗里,咕噜咕噜地大喝特喝。
姒瑾悄无声息地从抽屉里拿出把剪子,“嘎嚓、嘎嚓”空剪两次。
“我帮你把毛剪了吧。看你这身鸟毛,顶着不热吗?”
说罢,姒瑾就动起手。崔钰一听她想剪他的毛,连爬带飞躲到拔步床顶,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个鸟脑袋,睁圆黄豆般的鸟眼。
“你热就自己找凉快去,别拿我的毛撒火。”
姒瑾巧笑嫣然,她正被这天气弄得心烦气燥,想找个东西出闷气,真不巧,被他看出来了。
姒瑾眯起眼,低声命道:“下来。”
崔钰伸长鸟脖:“不下来!”
“下来!”
“不下来!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说不下来,就不下来!”
姒瑾一声冷笑,道:“再不下来,我就把酸梅汤都倒了。”
拔步床顶上没声儿了,宁死不屈的气盖也没了。过了会儿,就看见白鹦哥儿探出半个身子,扑扇起翅膀飞了过来,然而正当快要落地时,他突然化成一条两指宽的白蛇,尾巴一勾,缠上了姒瑾的脖子。<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