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光阴慢(2 / 2)

有客人进来,许魏驰这才放开压在老猴儿身上的手,老猴儿从他的钳制下脱身,用力喘了两口气,恶狠狠地瞪着两个人:“小没良心的!”在两个人的嘲笑中,稳了稳气息,迈步走回吧台。

转眼已是“桂魄初生秋露微”的时节,满地的梧桐叶大张旗鼓地给校园铺上一层金黄的地毯,不时有阵阵桂花馥郁的芬芳袭来。

又到了每年林城一中开运动会的时候。

高三的学子们却被残忍地剥夺了参与这项活动的权利,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郁闷地坐在教室里,透过紧闭着的窗户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喧嚣声和老师讲课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令人愈发的烦躁。

地理老师正在讲一道有关“凌汛”题,许魏驰难得专心地听课,刘一言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笔在习题本上乱画,脑海里全是在金岭湖边是树林里,贾定和林渔忘情拥吻的画面。

刘一言莫名的烦躁,顺着自己脸趴着的方向,视线刚好穿过过道,落在窦洁和林渔的侧脸上。仿佛察觉到刘一言的视线一般,窦洁转过脸来,压低了声音:“你看我干嘛?”

刘一言直起身子:“谁看你了!”林渔也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刘一言!”地理老师愤怒的声音传来,刘一言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既然你那么多话要说,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凌汛’?”

刘一言看向许魏驰,他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刘一言生无可恋:“凌汛……就是……呃……就是凌晨的......汛......”

“哈哈哈哈......”全班办法一阵大笑,刘一言发誓,她看到老师的嘴角也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刘一言羞愧地低下头,却看见许魏驰也在捂嘴笑。

地理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刘一言:“已经高三了,女同学我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希望你们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

刘一言坐下,愤愤地瞪了许魏驰一眼,本来就低落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国庆假期之后,刘一言心里始终想着那天发生的事,林渔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下课照样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偶尔也和窦洁聊天,看向刘一言的眼神也是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破绽。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一言不得不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看错了。

再看到贾定的时候,刘一言心里就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他还是一样和大家说说笑笑,上课的时候一板一眼,下课的时候没大没小,可是刘一言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在课上,她没办法把他当做那个讲起课来口若悬河,头头是道的老师来崇拜;在课外,她更没法想从前那样把他当做一个有趣的大哥哥来尊敬。

她无法在政治课上集中精力,每次看到贾定的嘴一张一合地讲课,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他和林渔吻在一起的样子,甚至有时候看到他双臂抱在胸前,微笑着在教室巡视的时候,刘一言心底不自觉地泛起一阵恶心。

这个秘密,刘一言谁也没有说,甚至每天面对着事件的主人公林渔,刘一言都没有开口询问过。

在刘一言过去十几年的生命里,这件事有些超出她的理解范围,她不敢细想。

一个是老师,一个是班上成绩最拔尖的学生,他们俩在大雨中,在森林里拥吻着。刘一言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恋爱。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在恋爱的话……刘一言每次想到这里,就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许魏驰发现了刘一言的不寻常,终于熬到了下课,伸手在她脸上左捏捏,右搓搓,嬉皮笑脸的:“谁又惹我们家刘一言生气了呀?”

刘一言本来心情躁郁,看到他这副不正经的样子就来更来气,再一想起刚才在课上他竟然对自己的窘境冷眼旁观,看到自己出丑之后还无情地嘲笑,刘一言气到要吐血。

一把将他的大手推开,刘一言扭过脸,不说话。

许魏驰又凑上去,好声好气地询问问:“怎么了?”

刘一言双手捂着脸,闷闷地说:“不想和你说话。”

教室外,操场上吵吵闹闹,教室里面却静得出奇。自从上了高三,大家心里不知不觉都绷紧了一根弦,上课的时候打起十二分精神,下课之后也很少再打打闹闹,而是抓紧时间补眠。

许魏驰不着痕迹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刘一言贴在脸上的双手抓过来,放在手心里反复地搓揉着,眼里荡漾起温柔的波纹,柔声问到:“为什么心情不好?”

其实,刘一言自己也收不上来为什么会心情烦躁,随口扯到:“都怪你!害我被老师骂!”

许魏驰十分委屈地看着她:“怎么就怪我了?”

“你明明知道答案,你都不告诉我!”

“我真的不知道啊……”许魏驰眼神里写满了无辜。

刘一言不信:“你不是在听课吗?”

“我什么时候听过课了?我那是假装的你不知道啊?”许魏驰狡黠地笑。

刘一言倒是知道他可没有听课的“好习惯”,本来还在诧异这人今天怎么开始认真听课了,敢情人家是装的。

刘一言还是没解气:“那你还笑我!”

许魏驰想起那个“凌晨的汛”,又没忍住笑起来,刘一言气得一把甩开他的手,闷闷地不说话。

许魏驰笑够了,这才又把脸凑到她的面前:“可是真的很好笑啊,’凌汛’就是凌晨的汛,亏你想得出来啊!”

刘一言沈着脸,一把将他的脸推开。许魏驰正要说些什么,上课铃适时地响了起来,贾定也抱着教材走了进来。

始终无法直视贾定,刘一言低着头看课本,余光瞟见许魏驰在一旁OO@@地不知道在干嘛。过了一会儿,一张字条从旁边的桌子上被推了过来。

“我错了。”三个大字,还画了一个猪头,旁边写着“许魏驰”。

刘一言没忍住,笑了一下,尽管随即又板起了脸,许魏驰还是捕捉到了那个笑容。刘一言把纸条夹在书里,抬起头瞟了一眼贾定,又逃避地重新低下了头,好像她才是那个掩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人。

许魏驰看着黑板,像是在听课的样子,却连嘴皮都没动地发出声音:“别生我的气了……”刘一言怀疑自己是幻听了,诧异地转过头,许魏驰斜着眼对她挑眉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贾定的声音越来越远,窗外的喧嚣就更遥不可及了,刘一言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这个人,他坏坏的笑在刘一言的眼前无限放大,填满了她的脑子和她的心。

所有的不安和烦躁统统被这个笑驱赶到了西伯利亚,刘一言觉得豁然开朗,不自觉地,也朝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后来,每当刘一言回想起当时的自己,总是恨铁不成钢的想,为什么那么不讲理,那么爱无理取闹呢?

大概是因为心里清楚,无论如何蛮不讲理,如何无理取闹,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没有理由,没有条件,没有原则地纵容自己。

因为知道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会傻乎乎地黏在身边,才敢那样毫无顾忌地朝他发火。

因为知道,哪怕说出让人十分伤心难过的话,那个人也会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地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因为知道,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开手。<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