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锦看着他气得一鼓一鼓不断起伏的肚子。歉疚之余难免也有点儿心惊胆战,忙忙哄他道:“都是让太后和舅母先挑的,挑剩了的才给了陆家一匹,那花色和式样都不好看。你穿出来当然是不一样的。”
玉砚还是气得不行,不肯去一旁静室喝什么茶,同时迁怒到他夫婿头上,也不要他搀扶了,自个人上了马车。
燕承锦看着他发少爷脾气,觉得颇为新奇。他瞄着马车,半晌才向着玉砚的夫婿小声道:“……没想到玉砚这么母老虎!……平时真是辛苦你了。”
那人自方才起一直默不作声地扶着玉砚,既不阻止也不去掺合,却不想他并不是个拘谨的人,闻言不禁宛尔,也压低声音道:“下官与玉砚感情和睦,家庭美满,谈不上辛苦。”顿了顿又道:“玉砚就那脾气,他性子有些急躁,一向是外冷内热,人却没有多少坏心。他知道你的事后,一直就很是不忿,觉得王爷太过退让……从前有得罪了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他什么时候得罪过我,我怎么不记得了。”燕承锦笑嘻嘻道。回想前几次与玉砚见面的情形,那种看似冷淡、爱理不理的态度,还真就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这么回事。此时细细想来,那睦疏离与隔阂散去不消,倒觉得玉砚虽然娇气了些,倒是个可以一交的朋友。
玉砚从车厢里探出头来,竖着眉头向他夫婿道:“李彦,你过来!”
李彦听话得很,朝着燕承锦拱了拱手,顺从地过去上了马车。
燕承锦从晃动的车帘间隐约看见李彦被玉砚揪住了耳朵,李彦乖得跟兔子似的一声不吭,离得远却听不到他两人说了结什么。
燕承锦与这堂弟接触得少,万万没想到玉砚其实是这么个性子,心里暗暗有些好笑。他之前总觉得自己性情直接爽朗,虽然看不上哥儿的软弱,但是看着人家一个个都性子娇弱脾气好,衬托得自己孤零零地鹤立鸡群。就跟百花丛中长了板凳仙人掌似的。心里多少有那么点点儿自惭形秽。此时看见玉砚如此原型毕露,顿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称得上挺贤良淑德的,至少他当时虽然愤怒,却到底没有像玉砚一般想法设法要抽死某人。
当下上前去敲了敲车壁,忍笑道:“玉砚,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劳烦你待会儿给舅母说一声。”顿了顿又道:“……要我说你也悠着点,都是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你拿弟婿撒气事小,可别把你自己给气出毛病来,多不划算。”
玉砚没什么答复,似乎是李彦噗笑了一声,随即又是一声唉哟,想必又被揪了耳朵还是什么的。
片刻之后玉砚才探出头来,绷着张脸点了点头。他也没问燕承锦要做什么,想来也是猜到了,却也不揭破,只十分老成地叮嘱燕承锦早去早回,省得宫中太后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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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边陆青桐一行人被玉砚一番羞辱,早也没有什么拜菩萨的心思,燕承锦才拉着玉砚出了院门,他门便连殿门也未进,折返了回去。
陆青桐坐在马车里,回想起方才玉砚所说,不由得有些悲从中来。陆老夫人担心未来孙儿受到什么影响,自然是要劝他的,只道燕承帛性情骄纵,那人说不定是他存心指使,才如此放肆云去。又道他那番言语不过是惺惺作态,不必放在心上云云。
陆世青在一旁听得暗皱眉头,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提醒老夫人几人身上穿的府里用的,可都是少君送来的。天寒时的炭火天暖时的春衫,时时事事考虑得周到妥贴,而且无论是他在陆家时还是离开陆家之后依然如此。他这两个月勉力学着掌管家业,也算是略略见了些世面,什么东西什么好坏,他多少还是分得出来些,燕承锦按时给家里送过来的东西,不管陆家是否有那份见识分得出好劣,全都是不打折扣的此好物品。又有谁能惴惴作态到这个地步?
就算少君确实对陆家有什么不满,但他所做的事情并不有半分对不住自家的地方。
陆青桐哭了一场,倒放过来安慰陆老夫人,梨花带雨地道是自个作了对不住别人的事,还道燕承锦不是那样的人,劝老夫人不必多心。
陆老夫人只道他通情达理,甚是觉得欣慰。
陆青桐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打算。他起初找上门来,是走投无路再加上对陆世玄确实有那么几分情意。如今两个多月下来,他丰衣足食随时有人伺候左右,是自己从前连想都没想过的舒坦日子。波罗的海斩的他也分不清自己当初铤而走险,究竟是为着对陆世玄的情意,还是潜意识里就设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他如今过上了好日子,这些便都不重要,再让他去过从前那种日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而且随着肚中孩子越长越大,他对自己骨肉的怜惜之情也越来越重,难免为孩子多了几分打算。相到陆世青还平空的被授了个不大不小官职,虽然算不上什么高官,却也保证了日后的衣食无缺,说是经营的好,前途也未可知。那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儿,再如何也是陆家的骨血,与燕承锦有那么一层名义上的关系,日后说不定还得靠着人家。
他比陆老夫人看得清楚,如今想的是如何缓和与燕承锦的关系最好,自然不会再去给本已交恶的情形上火上浇油。<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