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陆世青这孩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脱口就道:“就算是我哥哥写下了字据,那处庄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说什么也不能给你们!若非万不得已,决不能轻易抵押出去,我哥一定是糊涂了!”
燕承锦垂下手来,暗里地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陆世青一怔,但出口的话却是已经收不回来,只有干着急的分。说来也是这个孩子过于敦厚耿直,若是他一开始便咬定自己认不出真伪,或是推说自己做不得主,能推早推能拖则拖,那几人也不至于得理不饶人的一直闹腾起来。
那汉子大喜,向燕承锦道:“少君,你看陆小少爷也这么说。那如今,少君的意思是?”
燕承锦一手将陆世表拉至身后,拈着笔慢慢写道:我毕竟是一个外人,管不到你们陆家的事。世青是个男丁,当然得就该他当家作主,还用看我的意思做什么?再者如今头七未过,你等就上门催逼,不觉做得太过?
这话还是方才那妇人所说,现在被燕承锦一字不差地写了出来。那汉子也不知他听了多少,不由得有些惴惴,脸上不安起来。
好在燕承锦也没把话说绝,笔锋一转道:这毕竟是陆家的祖业,总得教老夫人得知。不如等老夫人从庙里回来,看看老夫人的意思,如何?
那妇人急了,张口便嚷嚷道:“若是给老夫人知道……”被身边的男人狠狠拉了一把,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变成低声嘀咕道:“老夫人定然是肯的。”
燕承锦也未留意到他话里蹊跷,见他家四人终于告辞,尔得松了口气,端起茶来送客。倒是陆琨送了这家人出去,许是有话要说。
他见几人出门,朝卫彻递了个眼色。卫彻心领神会,出去向一个侍卫吩咐了一句,让人去查这些人的底细。靳定羽想了一想,见燕承锦也未留意到自己,也悄悄跟了出去。
燕承锦当然不会把这事当真推到老夫人面前,这么一说只不过是要些时间去查清其中真正原委。银子事小,却不能轻易开了这么先河,总得查清了才好。也不知陆世玄写出去的字据是仅此一张还是另有其它,若是日后有人拿着一张两张借据,三天两头就上门来纠缠讨要,实在也不成样子。
陆家的家境清贫他是知道的,却不曾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幕。
燕承锦长这么大,头一回遇到有人拿着借据找上门来。这滋味好比当众被人扇了两记耳光,那一瞬间的羞愧与难堪,只有他在被诊出真实身份之时经历过一次。虽说是陆世玄欠下的旧账,可如今他与陆家难以撇得清清楚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家失了颜面,他也觉得羞愧。
他忽然觉得对于那位已经去世的郡马,有很多东西他都不了解,也未必是他所看见的那样子。这念头来得突然,却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
不多时靳定羽去而复返,回来时手里多了张借据,拿来向燕承锦邀功。顺便就直如天麻所说,顺便赖着不走蹭了顿晚饭来吃。<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