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使不得?本朝可没有商户旁系也不得念书靠进士的规矩,仅限制血亲三代罢了,何况,丈人翻年便是捉钱令史了,不会再受这约束,”段荣轩明知他们顾虑的并非此事却偏偏提出来刺了胡炬一回,“考虑考虑吧,若舍得背井离乡异地求学,我倒可以为|郎寻个好去处。”
说罢他又问胡烁预计还会在京城逗留多久,听说他们觉得居住不便近日便将启程,又建议道,不如去他位于辅兴的宅子暂住,反正空着也无用。
若多逗留几日,他们夫妻也好尽地主之谊,感谢二叔一家千里迢迢进京就为在锦绣出嫁时进行帮衬。
听到此处胡炬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二弟一家明明是他邀请来的,花了大价钱包吃包住给路费,还预付了侄子三年所需的学资,就为锦绣出嫁时能看着热闹体面些。
结果,被女婿两片嘴皮一碰,自己前面的付出就全给抹了,就等着他来捡便宜是吧,是吧?!
而先前一直觉得丈夫扯出的话题有些莫名其妙的锦绣,这才赫然明白段荣轩的目的,他这是在强迫二叔一家选择立场呐!
简简单单便能把家里的人分出不同阵营来,挑出二叔家最渴求的愿望,狠狠抓住以便进行控制,利用。
因逃荒远离故土的胡家确实是没有宗族亲长,没人能从亲族的立场辖制胡炬,可这庄稼汉二叔也不是全无用处。
若将来真的要衙门告胡炬,由与之平辈的叔叔开口总比做女儿的告父亲强,即便是无须他做原告,当个最有力的证人却也不错。
想到此处,锦绣更想大骂自己一句“傻瓜”,当初那么艰难时怎么压根就没想起二叔?若能求他援手说不定事情也会有转机――当真像是段荣轩经常念叨的“怎么就傻成这样了”……
他的提议确实能打动胡烁,其实,他们兄弟两人原本还有个妹妹,早年被父母卖了换钱供胡炬念书指望他出人头地,全家的希望仿佛都在这老大身上。
当哥哥胡炬能穿着体面衣服与人谈诗论画时,身为弟弟的胡烁却在泥地里刨食每一个铜板都用来供了他念书。
可胡炬却不思进取贪图享乐,还招惹叶家独女竟入赘去了她家,即便是手头宽裕后也丝毫不管家里,叫父母伤心失望没多久就去了。
他守丧后进京科考还不自爱在妓院结识了品行不良之人被带累没了功名,叶家娘子何等好人,哪怕胡炬做了游商也对他不离不弃,可这人却冷心绝情偏偏不珍惜对方,又招惹了薛家娘子……
这样的兄长,叫他如何能敬如何能信?此次进京他不仅仅为了胡炬提供的钱,更多的还是想要帮衬无辜的侄女一回。
如今段郎子提议要明|留着京城念书,言语间颇有拉拢之意,胡烁自然有些意动,既不违背良心又能得了实惠,如此好事怎能不叫人动心?
胡炬一看弟弟脸色就知不好,赶紧起身提议道:“此事稍后再议吧,先去看看叶娘?”
段荣轩欣然同意,在锦绣的指引下便往内院而去,他本就没一次就逼死胡炬的意思,想这么做也不可能办得到,不过是给胡烁抛下个话引子罢了,见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当然乐意去帮锦绣达成她最渴望之事。
行在路上他甚至还很是轻松的好笑道:“幸得你嫁了我,换个别的人恐怕还不能陪你去那最私密的后罩房。”
一心想看母亲是否安好的锦绣根本没心思与他说笑,胡乱应了两句后脚步便越来越快,丝毫顾不得那被揉弄一早上那处的不适,急匆匆便推门去了阿娘房间。
却只见叶氏坐在房中背光处还捂着脸躲躲闪闪,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般高高兴兴迎出来。
锦绣心中顿时一紧,顾不得胡炬就站在自己身后,扑上前去便拉住叶氏的手急道:“阿娘,你怎么了?他折磨你了?!”
见女儿一脸焦急的过来,又发现她面色不怎么红润似乎几夜没睡好似的,叶氏不由心头一酸,捧着锦绣的脸便叹道:“你这孩子,还回来做什么?!阿娘无事,你怎样了?他待你可好?弟弟好么?”
段荣轩站在门口匆匆瞟了一眼后,一把便拽着胡炬往外走,独留她们母女二人亲亲密密闭门说私房话去。
同时,他却站在垂花门处沉了脸瞪向胡炬,威势十足的喝问道:“岳母她脸上是怎么回事?胡家竟还有歹人出没?!不行,怎能叫她待在此种龙潭虎穴,岳翁,请您赶紧命人帮她收拾了行装这就跟我走罢。”<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