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我立在那里,银色的车身几乎从我的鼻尖擦过,我看到张雨婷被奥迪a4撞飞了出去,足足有五米的距离,然后,又被无情地碾压而过……
我看到张雨婷倒在血泊之中,一头时尚的长发被鲜血染便,变成了浓烈的殷红色。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了。
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般,周围往复来去,吵吵嚷嚷的路人,也在这一刻停了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一张张呆滞的脸,一双双惊愕的目光,朝着车祸现场看来。
整个世界都在凝结。
我感觉到天和地在旋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真切起来,城市的灯光变得朦胧迷幻,人群的吵闹声也变得那么的邈远。
我站在喧闹的人群之中,脑海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奥迪停了下来,醉醺醺的秃头司机满脸惨白地从车里跑出来,周围的人群像是被吊线牵引着的傀儡木偶围聚过来,把现场包围地水泄不通。
不知道多久,我感觉到自己的膝盖碰到了坚硬的地面,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跪在了浑身浴血的张雨婷身边。
“快把她带去医院!快啊!”
我声嘶力竭地叫着,颤抖着手,轻轻抱起了无力地躺在地上,早已是面目全非的张雨婷。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不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就像是身体里有另外一个灵魂在代替我喊叫着。
肇事司机没有当场逃跑,或许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吧,他在回过神来之后,第一时间上前来,抱过了我怀里的张雨婷,然后抱上了车,送去了医院。
人真的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
明明在前一刻,你觉得某些事你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做,可是下一秒,我却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我的身上满是鲜血,或许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我也跟着坐上了肇事司机的车,一路上护送着张雨婷。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隔着车窗,我看到史兵遥遥地站在人群中,满脸惊诧。
“我闯祸了……我闯祸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开那么快的……妈的,早知道我开那么快干什么啊!!哎!我真是倒霉啊!”司机开着车,一路上懊悔着,痛苦地叫着,他几乎已经慌乱了。
司机的话传进我的左耳,又从我的右耳钻出。到了后来,司机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就只是模糊不清的叫声,我已经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我只是浑身颤抖地坐在张雨婷的身旁,看着面目全非的她,像一只落水狗一样,狼狈,落魄,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我的大脑才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因为我对她用了勾魂术,对她说,让她爱我到死,她才会奋不顾身地救我。
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刚才如果不是张雨婷撞开了我,应该被撞死的人,是我。
可是,我无法理解的是,在被车撞飞前的那一秒,张雨婷应该已经听到了我对她说的“解”字了啊。
可为什么,她还是奋不顾身地救我。
我到底解开了她身上的勾魂术没有?
如果已经解开了,那她,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救我呢?
恐怕,我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
这也将成为日后纠缠着我的无数噩梦之一。张雨婷最后的那一扑,那一句轻轻柔柔的话语,还有那一丝一闪而逝的微笑,成为了我青春期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
之后的事情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镜头一样,肇事司机带着我和张雨婷一路直奔最近的无锡市人民医院,张雨婷被赶出来的医务人员用担架抬着送进了急救室,我半身染血,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车门口,看着张雨婷被用担架抬走,最后,被推进了手术室。
那天,我看着自己的妹妹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今天,我又看着另一个女孩因为我进了手术室。
人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这么悲哀。
我和肇事司机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我沉默不语,既没有像其他男朋友为自己女朋友报仇那样歇斯底里地发狂,也没有崩溃,只是僵在那里,像一座没有意识的石雕。
司机流着眼泪,不停得祈祷着,不停得对我道着歉,好像要把他这辈子所有的歉意全都化作流水倾倒到我的身上,要把我的鲜血洗去。
“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是没想到会这样,刹车档有点失灵,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司机在我的耳边聒噪着,我却是沉静着,呆呆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仰起头,带着血腥味的手掩埋了脸。
没多久,张雨婷的父母和同学赶到了。
赶到的时候,张雨婷的父母当场就和肇事司机大打出手,破口大骂,几乎要和司机拼命。要不是在场的医生及时拦下,恐怕手术室的走廊上又要多一具尸体。
整个过程中,我就像是一个毫不相关地旁观者那样呆呆地看着司机和张雨婷父母的冲突,看着他们互掐,看着司机被打得额角冒血,看着张雨婷的父亲满面赤红,张雨婷的母亲掩面痛哭。
但是在司机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我不也是这样么?
我的手下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我早已不算是没见过血的小白生。可是,当初看着张岳死在我的面前时,我没有任何的愧疚感,因为我知道他们该死。
可是现在,我心里除了愧疚,就是自责。
我是个真正的杀人犯,因为我乱用勾魂术,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我无法忘记的,是那条生命,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爱着我……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穿着蓝色制服的手术医生缓缓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一同被推出来的,还有被白布覆盖着的张雨婷。
“走开,都走开,让我看看我女儿――怎么样,我女儿怎么样了?”看到手术医生,张雨婷的母亲颤抖着上前询问。
手术医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闭上了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摇完头后,他才说道:
“没希望了。”
通!
听到这个消息,坐在一旁长椅上的我,心落到底。
接下来,最悲催的就是司机,他被张雨婷家人抓着头发一顿殴打,打得面目肿胀,遍体鳞伤。而我也被张雨婷的父亲抓着衣领怒斥,被扇了两个耳光。
“你怎么不救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婷婷来救你,你是不是男人?你怎么不替我女儿去死啊!”
我挨了不知道多少个耳光,也没有反抗,我只是站在那里被打,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而且我心里的痛苦情绪,远远比脸上身上的痛楚要更强烈。那种感觉,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整张脸抓下来。
张雨婷的家人对我风言冷语,目光冰冷地看着我,甚至恨不得上来把我踢得残废,最后是医生和保卫人员赶到把我从人群中拉了出去。
到了门口后,我就碰到了前来抓人的警J察。
警J察带走了肇事司机,事实上,那时候肇事司机已经被打得伤痕满满,根本不可能逃走,被警J察带走的时候,他低着头,非常的惊恐,但是似乎也认命了,没有多余的反抗。
作为这次事故的第一见证人,警方的调查员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那时候我的大脑里一片混乱,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自相矛盾。
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警J察看着我的眼睛,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跟张雨婷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救你?”
问到这个问题时,我清醒了过来。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和张雨婷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甚至根本就说不上有什么关系。
建立我和她之间关系的,仅仅是我的勾魂术而已。如果不是勾魂术,我和她,是生命里不会有任何交错的男女。
可是,看着警J察那清澈而不耐烦的眼睛,我还是下意识地出口说道:
“我是……她的男朋友。”
或许,那就是我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