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难得善心(1 / 2)

帝姑 彼岸烟火 3222 字 2019-09-30

 我唤莫寻的话音甫落,一抹蓝光闪过,莫寻悄然立于我身前两步开外,惯有的低眉垂首之姿,恭然道:“公主千岁——”

我一声不响,绕着莫寻踱了两圈,莫寻的是反应是我意料中的极其沉得住气,不动如山,沉默亦是如山。

我在莫寻身前寸许处站定,慢着嗓音,道:“莫寻,抬起头来,看着本宫回话。”

莫寻依言抬头,默然看我,沉默的眸光中是我能够看得懂的恭敬与忠心,但是,除了恭敬与忠心,应该,还有其他什么,是我始终未曾探知到的吧。

我并不打算与莫寻绕弯子,于是,望着莫寻,眉眼弯弯,唇角深浮笑意,慢悠悠的,直截了当的,问:“你去伽蓝寺,所为何事?”

莫寻沉默的眸内,瞬间闪过怔愣,旋即,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浮上一层笑来,那清浅的笑痕,一下子,竟是晃了我的眼睛。恍惚的,只觉,是一场梦,梦里江南无尽处,绿树繁花笑轻尘。

莫寻道:“公主千岁,奴才原是长于边城,公主千岁您,是不记得了么……”莫寻未完的话音猝然消散在我的手臂缠在他的腰身之际,他垂眸,不解的眸子与我仰起的笑眸对个正着。

我柔着嗓音,近乎呢喃的,道:“莫寻莫寻,本宫,可曾在哪里见过你?”

莫寻沉默片刻,才道:“总归,不会是在公主千岁的梦里。”敦实的嗓音,四平八稳的语气,轻微的调侃,听在耳里,只觉新奇无限,又小有趣味。我从来不知,莫寻,竟然也有这等小小的可爱之处。

再一次深深的呼吸,充盈鼻翼的,是莫寻沉默如初的气息,如此沉默,如此,足以让我在不经意间,便是可以理所当然的忽视掉。如何,能嗅到,丝毫的,记忆中的,那芬芳如春的气息,那气息,足以,让江南的四季,温暖、盎然。

一早就明白的,那些的人,消失了,不见了,纵然上穷碧落下黄泉,亦是永远追不回来的。

定是,被我那皇帝侄子给闹腾的,神经有些不搭调了,竟然只是因着那一抹笑痕,便是心生了妄想。妄想,那人,还在,鲜活如初的,一如少时的承诺,永远的,守在我的身边。

莫寻,又怎会,是他?这个世上,有谁,能与他,相提并论?没有,永远不会再有。

这世上,这黄泉,也惟有,一个他。

这世上,我,也惟有,一个他,

夜——朝——歌。

师兄,如果,你还在,应是,如莫寻这般的年纪吧。

而你的诗儿,应是,你身边那依依含笑的最美新娘。

我微垂眼睑,掩去眸内些许涩然。

再抬眸,笑意深深,松开环住莫寻腰身的手臂,顺势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着平素对待我篱落宫内那些为我多看谁一眼,多跟谁说了一句话而拈酸吃醋的面首们的轻佻语气,道:“放心吧,本宫在梦里,亦是未曾见过慕容相。如此,可是甚觉内心平衡不少?”

我以为,莫寻定是如往常一般,选择沉默与无视。

但是,莫寻竟然接腔了,竟然还说了两句不算短的话。

第一句话是:“是,闻公主千岁此言,奴才甚觉内心霍然雪亮,原来,奴才亦也有可与那赫赫朝堂的慕容相相提并论之处。”

第二句话是:“公主千岁,奴才这辈子,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永是您的贴身护卫,至死方休,如此而已。”

我听莫寻说第一句话时,啧啧称奇半响,再一听莫寻的第二句话,倒是笑不可遏,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容易止住笑,才一本正经的道:“莫寻,你的这两句话,本宫能不能理解为一个意思,那就是——”我顿了顿,才一字一句的,道,“你,莫寻,想望的人生,其实,应该是慕容相那般的人生吧,正气浩存,傲然天地的朗朗好男儿。而你,最鄙视的,想必是,靠出卖面相而过活的面首了。”

我点头,赞道:“本宫真是高兴又欢喜得紧呢,原来,本宫的莫寻,只是惯于表象的木讷敦实罢了,实则,内心里,也是清高又孤傲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