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皇隆恩。”众皇子接旨。
就算受了罚,说的也只能是“谢父皇”,这是什么歪理……
褚念卿忽然发觉,自打自己清醒之后,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小时候总觉得,离了家能去哪儿呢?现在却想逃,逃的越快越好,除了家,去哪里都好。
刹那间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虚弱无力,褚皇走后,面对还跪在地下喘息的众兄长,褚念卿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转瞬之间甚至忘了自己方才想说什么,张口的目的是什么。
继续使坏?还是安慰安慰眼前这一群不熟悉的兄长?
罢了,说了不如不说。
褚念卿撒开言云隐的手一去不回头的走了,她的脚自觉地带她往清崖宫走,可是潜意识里她知道,她是不想回去的,清崖宫寂寥无人,就如同坟墓一般,待久了叫人难受,可是不回去又能去哪儿呢?褚念卿苦笑笑。
褚念卿踏进乾明殿外的暗夜,悲哀的发觉自己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她只是命运棋局中的一颗棋子,怎么走,根本不由她自己,就像今夜的晚宴,她欢欢喜喜的来,却不想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她自认为醒悟,可在这个世道清醒并无作用,清醒不是换脑子,比不过还是比不过,她悲哀的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天下起雨,起雾了。
褚念卿执意不愿披那雨披,妄想大雨能把她从悲伤的情绪里带出来。
做梦。
又转过四五个弯道,经过几十座宫门,好不容易,她到了清崖宫不远处,静静地走,面上还算气派的清崖宫渐渐清晰。
还好,够好了,清崖宫白木主建,比起皇城里其他的铁石瓦灰蒙蒙的好多了,清崖宫已经很温馨了。
可是,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为何如今会觉得陌生呢?
这里好像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好像很早就已经崩塌了。
有女凄兮,有家难归
夏夜如雪,温犹寒兮
路漫漫兮,日久天长
苦而痛兮,难以消止
久盼亲兮,亲久不归
倚窗而望,不得见兮
望亲早还,免于叹兮
不得团圆,忧永别兮
……
褚念卿抬头看了看雨夜的天空,不觉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早想过自己会害人,可动起手来就是难堪,难不成从前那份善意于心底在阻拦不成?
褚念卿苦笑笑摇摇头。
可在皇宫里,那不叫善意,那叫傻,不够狠的人是会死的。
褚念卿遣散在后跟着的宫人,直到看着她们远去,见不着影儿了才回过头,轻推宫门抬步进了寝殿。
罢了,现在多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休息吧,褚念卿为自己这些奇怪的想法感到可悲,却无可奈何。
门外簌簌下着雨,褚念卿缩进被窝里,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丝丝凉意从缝隙钻进去,避无可避,褚念卿只好猫着腰,将被角捏紧,手上已经现起绯红。
她躺着,那么无助的低泣,苍白瘦弱的身躯倚于榻上,像是随时会消散。
可是这是在皇城,是连悲伤都不能长了的地方,权谋敌意会滚滚而来,根本由不得褚念卿在这样凄凉的夜里哭泣。
门外飘过一丝翻身落地的响声。
这声音极轻,若非褚念卿这时候心里空洞,她根本听不到。
什么人?刺客?!
褚念卿悄悄秉烛下榻,比门外那人走步还轻一份,生怕自己在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就交代在这里,那可亏大了。
摸过纸窗,转过宫门,褚念卿在门后站定,手一绕,在门前银台下摸过一把匕首,静静等待那个即将进门的人。
黑影已然走到门前了,他的手触到白木门,却在这时忽然一停,就像时间定格在此,转瞬又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低笑。
这笑好生熟悉……
不等褚念卿思索,那人加快了速度,如同白驹过隙,飞一般之速,甚至褚念卿眼睛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然推门入内并一把打掉褚念卿手里捏着的刀,掐脖子与关门同时进行。
褚念卿感到脖颈上猛地一紧,咳了两声,再次睁开双眼,终于看清那人容貌,却不知该喜该忧。
“雪祭公子?”<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