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器官妫离浑身猛地一抖,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的道:“家主。”
“你在这里干什么?”姬烈看着那辆马车。
“我,我。”司器官的牙齿在打颤。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姬烈回过头来,直视着妫离。
司器官的眼睛躲来躲去,却哪里躲得过,只好壮着胆子迎视着领主大人,过了一会,他平静下来,摊开手掌,说道:“我,我来送东西。”
“送给谁?”
“她,她……”司器官飞快的指了一下马车,又飞快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浑身都在颤抖。
“放着吧,我代你交给她。”
“是。”
妫离蹲下身来,把掌心里的物事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然后猛然起身,调过头来,一溜烟的逃走。
这是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玩艺,木头做的,像是一只小鸟,姬烈把它拿起来,东看西看,发现在那小鸟的肚子下面有一个转轴,拧了几转,轻轻一抛。那小鸟便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飞在浩浩的月光之下。
姬烈骑在马背上,看着它越飞越高,等到轴转尽了,它从天上掉下来,姬烈一伸手,接住了它。
“大人。”
马车的车窗推开了,一张绝美的脸蛋掩映在迷离的月光之下,那双眼睛真漂亮,像是黑白琉璃一样。车里的人儿见姬烈怔了一下,嘴角微微一弯,脸蛋上飞起了一抹红晕,妩媚之极,她说道:“大人手里拿的木鸟是司器先生赠送给小黑鸟的,大人莫非想占为已有?大人们的玩物是整个天下,而不应该是一只小木鸟。”说着,她从车窗里伸出手来,摊开了雪白的手掌。
姬烈把木鸟放在她的掌心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恰好与姬烈的掌心微微一触。
浅凉,浅凉。
美人儿脸上的红晕更红了,她缩回了手,低下了头,咬着嘴唇:“大人,要不要进来听琴?”声音很细,像蚊子一样低不可闻。
月色有些诱人,月光下的美人更诱人。
桐华是姬烈的侍姬,可是姬烈却从来不与她亲近,今夜,姬烈刚刚打了一场胜仗,砍了不少的头颅,浑身上下正是血气充沛,无处发泄之时,此刻,美人邀约共聚马车听琴,那马车的车厢不过丈许方园,两人若是对坐,想必再无缝隙。
耳髻斯磨,浅吟低聆,正是英雄男儿本色啊。
“咕咕。”
殊不知,就在这媚惑无极的时刻,大火鸟的叫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它从不远处走来,一步一步走到姬烈的马前,一挥翅膀,把姬烈的马逼退数步,随后转过头,盯着车窗里的美人儿:“咕咕咕!”
又是你这只讨厌的大怪鸟!
桐华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可是脸上的妩媚却半分不减,她媚媚的瞟了一眼马背上的姬烈,咬着嘴唇的一角,慢慢的关上了车窗。当那车窗完全阖上的一瞬间,桐华面寒若雪,横打在腿上的琴中剑已经出鞘。
姬烈摸了摸大火鸟的头,朝自己的帐蓬走去。此时,整个营地亮起来了,得胜归来的将士们执着火把,牵着战马,穿梭于其中。他的老师殷雍迈着方步,走在那些跪在地上的俘虏群里,好像是清点人数,又好像是训斥着什么。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希望它永远也不会结束。姬烈刚一进帐,看见有人在灯下待他。
那人是慎夫子。
“我是来向你告辞的,老朽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浪费你的粮食。”
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坐在灯下,面无表情。
姬烈笑道:“姬烈早就说过,慎夫子来去自如。”
“难道,你以为我会背弃自己的诺言?”
慎夫子抬起头来,目光犹胜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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