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走走停停,浪费了不少时间,抵达容国时,已是九月,暂于都城几里外的鸿寄镇歇脚。
一进客栈,掌柜连忙迎上前,“哟,两位外乡人,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这天指不定会下雨,要不留下来修整修整?”
左卿不紧不慢的吩咐:“三菜一汤,再拿一壶酒,两间干净的房。”
掌柜点头哈腰,立即吩咐小厮帮他俩的行李拎上楼去。
苏衍扫了眼四周,昏暗的客栈内,旅人稀稀拉拉地坐了几张木桌,无声无息的用饭。她顿时没了兴致,早早的便回了房,只留左卿依然独酌。
不久,一个身着墨蓝色斗篷,将半个头都罩在帽子里的男人出现在客栈里,径直朝左卿而来。
两人相对而坐,左卿给他斟了杯酒,推送至他面前:"数月未见,过得如何?”
男人似乎不打算与他寒暄,急切道:"容帝起疑,我托了几个江湖人在各地散播消息,不久后前太子的死讯便会传到若水。"
左卿愣了一会儿,惊讶的望着他,“这件事不是九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他不是已经断定太子已死?是谁挑起容帝疑心?”
男人冷哼:“除了墨斐还能有谁。”
墨斐,掌管着容国三省六部以及七善书院,权利滔天,就连当今太子都难以匹敌。如今的容国被他压着,谁都喘不过气。
“太子胥与他斗争多年,没将他弄死反而自己损兵折将,看来,我们的计划有点难了。”
男人不以为然:“卫子胥阴谋诡计挺多,可惜那都是他舅舅的主意,年前被墨斐派人杀了,其实他那个舅舅也只是靠着祖上功绩嚣张罢了,墨斐还能惧怕他?你也太看得起这两个人了。”
“你可别小看了卫子胥,当年他能摆脱墨斐控制就已经很了不起,只是墨斐太强大,他后头除了国舅一系再无其他人,换做我,可能也不过如此。”
“先生自谦了,”男人看着他,幽深的眸子里隐隐怒火,“卫子胥哪能比得上你!”
左卿自知话多,淡然的笑了笑,道:“此去数月,还有一个消息。”他递给他一个匣子,“因是质子,容国并未有他的户籍和相关文牍,这是我派人去王宫偷来的,你赶紧记下。”
男人接过匣子,食指划过纹理:“他葬于何处?”
“亓山,遥望燕国。”
男人的手微微颤抖,他顿了顿,“你此去赵国,可找到残卷?”
“未寻得,不过老白找到了,凭这残卷,想必能说服他!”
男人不再追问,饮了口酒,“听手下人说,苏溟失踪,他去找他的老相好了?”
“信上是这么说的,只是…还有待查证。”
“你怀疑那个人?”
“不全是,只是…有些不安。”
“如何说?”
“太巧合,太顺利,太离谱。”三句话,表达了他的想法。男人眉毛一扬,正要继续刨根问底,左卿打断他的话,“我是来给你东西的,不是被你盘问的。”
男人尴尬地笑了声,目光忽然被二楼的灯火吸引过去,左卿眼尾扫过他。男人目光灼灼,一改方才的冷漠,他摸着腰间的木牌说:“与她一别九年,仍记得九年前她在大雪中等了半个时辰,就是为了送给我她亲手雕刻的木牌。”
左卿抿了口酒,唇色有些苍白。
“我等了九年,整整九年,不知她是否还记得我。”
“你与她青梅竹马,即使时过境迁,感情是不会忘的。”
男人苦笑:“回到若水后,暂时将她安置在阑珊院,她们很久未见了。”
他点头答应:“那,我们若水再见。”
男人将酒饮尽,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却又停住,夕阳落在他身上,能清楚看见他的斗篷上扬起白色尘埃,将他的气质渲染得十分神秘诡异,又隐隐散发不寻常的雍容之气。
“这里是个三不管的地方,各国势力齐聚,各路高手隐藏,尤其是墨斐,你要警惕着些。"言罢,便隐入了无尽夜幕。
街上到处寂静无声,连成一线的矮房灯火稀疏,苏衍所住的那家客栈却始终灯火通明。
她将房间点满了蜡烛,又燃起了火炉,极其享受的躺在床上,可是翻来覆去却总是无法入眠,脑子里全是师父的脸,在寂静的房间里,思念更强烈,更难受。
她支身起来,叹了叹气,这有师父的日子过得度日如年,这没师父的日子也是难熬,师父啊师父,你怎么就狠心把我丢下自己去找红杏了呢!
翌日,鸡鸣刚过,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阵响亮的脚步声,苏衍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骂骂咧咧的要下去讨说法,一见这场面,顿时愣了。只见几个佩剑的壮汉拥护上来,带头的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单薄的身体套了件淡青色长衫,笑起来很是狡黠,在那些壮汉中显得格格不入。
苏衍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禁想到这些日子照顾过左卿,难不成人家感恩在心,有心回报?此时左卿也下了楼,她屁颠屁颠儿跑过去道:“你哪儿来那么多钱,还雇人来伺候我,我不过是照顾了你一回,劳烦你还记着恩情,哎,你这可是下了血本吧!”
少年见到左卿急忙迎上去,又是提行李又是嘘寒问暖,一口一个'掌事大人'的叫。
苏衍恍然大悟,顿时又觉难堪,想找点话题缓解尴尬,没成想少年压根没将这大活人看在眼里,忙前忙后全是围着左卿。被冷落在一边的苏衍又是尴尬又是羞愤,正想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回房,左卿一把将她拎回来,“数十日都未洗浴,早饭前先去梳洗吧。”
所有目光瞬间都集中在她身上,一道道或惊或嫌弃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刚捡来的乞丐。
“哈哈,那个…你开玩笑呢!谁…谁这会半个月不洗浴,又不是小猫小狗…”
少年似有忍俊不禁之色,却强忍着,应该是顾及左卿的面子未发作。
等苏衍仓皇逃跑,少年这才捧腹大笑:“此人可真有趣,把自己比作小猫小狗,大人,您这是病急乱投医啊,这么呆里呆气的女子也招收!”
左卿警告他,“砚生啊,几月不见,翅膀硬了,竟然质疑我?”
砚生慌忙闭嘴,只剩下几声呜呜哀鸣。
天已尽黑,窗外街道上亮起了灯笼,打更声渐渐远去,接替的是楼梯上那咚咚的脚步声。苏衍从浴桶里爬出来,换上新衣,随手绾了个发,便要出去觅食。门将将拉开一条缝,眼前突然晃过过两个青白色人影。她使劲揉了揉眼睛,那两个人影越晃越近,清凉细腻的味道扑鼻袭来,犹如那春天湛蓝的天际,忽然落下了一场凉薄而缠绵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