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寒牢山，微笑道：“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老人也不迟疑，轻声道：“姓楚，名泽。尚未及冠，所以尚无表字。”

“楚泽，楚泽……”应如是不知为何轻声一叹，“实在可惜，可惜。”

没等陆接舆再问，白帝接着说道：“当年曾有幸见过叶蔓萝一面，确实惊为天人，不愧为五十年来人族第一出彩女子。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我平生最为欣赏的两个女子都已不再人世。”

听到“叶蔓萝”这个名字时，老人忽然神色一凛，然后又复归平静。

叶蔓萝，是大楚皇后，也是楚泽的母亲，更是一名“惊为天人”的修行者。

应如是淡淡一笑，“若是大楚皇室仅剩的血脉陨落此处，也不知你们这群大楚遗民，该如何面对死去的楚帝。”

陆接舆摇摇头，冷声道：“你也不用说这样的话来乱老夫的心智，楚泽现在所走之路，皆是自己机缘，我等大楚遗民并未搀和其中。正所谓‘天命难违’，若是楚泽自己不能与天争命，就算我等时时刻刻守在他身旁又有何用。更何况，你们这位向来擅长豪赌的妖帝，连自己的女儿都能拿来下注，我们又怎敢小气。”

应如是拿起酒壶往口中灌了一大口，只是落子，不再言语。

老人怡然自得的将手中小酒杯里的佳酿饮尽，咂咂嘴，毫不示弱的将子按下。

不知为何，原本如完整伞盖一般，扣在寒牢山顶的云彩，此刻忽然出现了一条缝隙。恰好有一缕阳光洒下，穿林打叶，最终落在了半山腰上。

原以为山路漫漫的谢谢未曾想到，绕过眼前小道拐角之处，恰好被一缕阳光笼罩之地，居然就是这条山道的终点。

谢谢停下脚步，愣在原地，眼中不由的浮现一丝迷惘。

楚泽不知谢谢为何停步，问道：“怎么？”

忽然之间，少年好似有所触动，仔细看向眼前，隐没不见的宣纸再度浮现，宣纸上，一团极为浑浊的墨点恰好拦在两人眼前。

楚泽再度低声问道：“眼前是什么地方？”

谢谢已从茫然之中回神，犹豫片刻后说道：“路已经到头了，不过路尽头出现了一个山洞。”

“山洞？”楚泽亦感到错愕，“是这山上原本就有的山洞吗？”

谢谢摇头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谢谢的话更让楚泽感到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山洞，会让见多识广的谢谢一时间都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只听见谢谢的声音接着传来，“看着山洞至少经历了上百年风吹雨淋，只不过山洞之外立着一块巨石，上面写着“某某洞天”，最上面两个字被人用刀削去了大半，看不出究竟是何字样。但更出奇的并非这些，而在山洞之中。”

楚泽不由皱眉，又问道：“山洞之中？你看到了什么？”

谢谢亦皱眉道：“我什么都看不到。天上云层不知何时裂了一条缝隙，恰好有一缕阳光打在山洞之前。照的洞外一片熠熠生辉，可不知为何，这束光照入洞中的部分，完全被洞中的黑暗所吞没，丝毫不剩。”

楚泽倒吸了一口气，就算他看不到眼前的真实情况，单单凭借谢谢的描述加上自己的想象，便已经能够猜出个七八分了。

少年只觉得这个意料之外的场景让人感到有些头疼。

一边揉动着自己的额头，楚泽一边自言自语道：“如果连阳光都无法照进山洞，那这个山洞之中多半设有某种法阵，难不成这里真的曾经是‘寒蛟’曾的洞府？可这未免也太过张扬了。”

谢谢已经走到了巨石之前，伸手摸向了那个铁画银钩的“天”字。

“小心！”

楚泽话音刚落，被谢谢触摸到的巨石上瞬间爆发出几道剑气，直奔谢谢而去。

少女却比楚泽的反应更快几分，没等剑气从巨石上彻底涌出，一直浮在谢谢身后的飞剑就已经挡在少女身前。

飞剑如蛇般在空中扭动，一连斩去数道剑气。不过仍旧错过了一道剑气，但也靠着飞剑换来的片刻时间，谢谢已经退出了三步，一扭头堪堪躲过最后一道剑气的攻击。

剑气在阳光底下呈现出淡淡的雪白色，不仅如此，剑气本身也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寒气。一连斩了三道剑气的飞剑上，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而与谢谢擦身而过的剑气，也非全然无功，至少在少女的右侧脖子上，多出了一道被冰封的浅浅伤痕。

被剑气割伤的少女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用极小的声音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楚泽两步走到谢谢身旁，关切道：“没事吧？”

谢谢回神后沉声道：“没事，我先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没等说完，少女已经拔出腰间弯刀，走向了一片漆黑的洞穴。

楚泽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表情不由一变。

宣纸上，没有洞穴，只有一个黑暗的旋涡在不断旋转。

双目失明的少年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了旋涡般的黑暗“洞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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